南梔抱著哭的慘兮兮的女兒直接回房間,路上遇見拿著醫藥箱的財媽。
這位老人在這座宅院裡待了大半輩子,見慣了這座表麵太平的奢華宅院中內裡的風起雲湧。
剛剛樓下發生的事情她雖然不在場,但今天宅子裡氣氛不對,丈夫剛剛又叮囑她給少夫人送醫藥箱,具體雖未詳說,她倒也猜著一些。
然而猜著是一回事,親眼見了這母女倆臉上的傷,又是另一回事。
大人臉上的巴掌印瞧著已經覺得觸目驚心,小孩臉上的……
這座宅院氣派奢華,這些年來人丁卻不算興旺,這個家裡更是許多年沒有過小孩,財媽曉得顧非寒有個女兒,但這會還是頭一次見。
小丫頭慘兮兮趴在媽媽肩膀上,嫩嘟嘟白軟軟的模樣,大眼睛噙著淚,一側臉頰腫/著,上頭鮮紅的巴掌印五根手指分明——
倒真有人能下得去手!
“財媽。”南梔禮貌的打了招呼,感謝她送來醫藥箱。
財媽略略走神,聽見聲音回神,同南梔一起往房間走,“這就是安安小姐吧,長得真好,比我想象中的還精致……”
南梔看一眼財媽落在女兒身上慈祥欣慰的目光,勉強卻友善的笑了笑,沒說話。
回到房間,南梔抱著女兒哄了好一會,安安哭聲才漸漸停下來。
受了傷的小家夥更貪戀媽媽的懷抱,一雙小手緊緊抱著媽媽的脖子,一秒鐘也不肯鬆開。
南梔心疼的不行,在財媽的幫助下,就著這個姿勢給安安洗了臉又上了藥。
“少夫人,您臉上的傷也得處理一下才行,您放心這藥是孕婦也可以用的。”財媽見南梔處理了安安身上的傷,卻半點不管自己臉上的傷,便忍不住的開口提醒。
她不說,南梔都快忘了自己也挨了耳光。
“那麻煩你了財媽。”她抱著女兒在沙發上坐下。
“不麻煩的。”
說著財媽拿著棉簽小心翼翼往南梔臉上抹藥膏。
藥膏碰到傷口帶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疼,南梔沒忍住的顫了顫肩膀,但也僅此而已,之後皺眉忍著沒作聲。
眼前這幅場景,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又都受了傷,財媽越看越覺得窩火,“少夫人,那位經常這麼對待您和安安小姐麼?”
那位……
南梔明白她指的是誰,這兩年和賀華蘭生活在一起,她挨過的耳光不少,安安這卻是第一次。
“沒有。”南梔不大想多說。
財媽怎會聽不出這個‘沒有’又多違心,這兩年這對小夫妻是怎樣的相處模式,雖未親眼所見,倒也聽自己丈夫提過一些,知道南梔過的不容易。
“少奶奶,您給少爺打個電話吧。”
這些年來財媽深諳傭人之道,少說話多做事向來是第一準則,饒是如此,今天也還是忍不住為眼前這對母女打抱不平,“您和安安小姐這傷應該讓少爺親眼看看。”
那藥膏起效很快。
火辣辣那陣刺疼過後隻剩下冰涼涼的感覺,一時間,南梔半邊臉像是在冷風裡吹著似的,她心緒微亂,有些遲緩的反應過來財媽說了什麼,卻半點也沒有將一旁手機拿起的欲望。
給他打電話……
痛哭賣慘?
然後呢?
能改變什麼?
南梔覺得有些無力,無力過後是一片死灰般的平靜。
儘管她想,但顧非寒卻從不是她的救贖。
“他這會應該在飛機上,電話打不通。”財媽的善意,南梔是感激的,因此並未直接拒絕,而是找了個借口避過去。
財媽不好再說什麼,仔細的給她上過藥,收拾好藥箱便出去了。
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南梔掌心拍著女兒後背,眼神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對她來說還很陌生的房間,不知怎麼視線很快又落回到手機上。
甚至伸手將手機拿了起來……
肩膀上,顧安安看見媽媽手裡的手機總算有了一些反應,她仍舊無精打采的貼著媽媽,白軟軟的小手戳了戳手機屏幕,還帶著霧氣的大眼睛靜靜看著媽媽,手指繼續在屏幕上戳啊戳……
女兒的小心思,南梔不會不懂。
是要和顧非寒視頻通話的意思……
南梔微微泛酸,她抬手抓住女兒小手,低頭親了親她軟乎乎的掌心,眼中寫著抱歉,不打算撥這通電話。
顧安安沒讀懂媽媽的眼神,但是她喜歡媽媽親她,注意力被分散了些,躺在媽媽懷裡,兩隻小手抓著媽媽的大手安靜把玩。
軟乎乎的小手指掠過掌心,癢癢的。
南梔雜亂的心情總算平複了些,享受和女兒相處的一點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