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緊又放開,原地站了兩秒,終是一言不發的繞過車頭走向副駕駛。
但車門打不開。
不是要她上車?
霍煙暴躁的情緒又被點燃,抬腳對著車門就是一腳。
結果車窗降下,車後座男人帶著命令的嗓音傳出來,“坐後麵。”
霍煙特想直接掉頭走人,但一想到安安還是妥協。
車內冷氣強勁,霍煙原本有些出汗,空調冷風一吹,她剛坐下就沒忍住一激靈縮了縮肩膀。
見狀,顧非寒眼神示意白川將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車子很快開出去。
霍煙身體貼緊車門,滿臉狐疑,“你真的要帶我去看安安?”
真不是她小人之心。
明明早上他還說不讓她見安安,怎麼一天還沒過完,他態度就轉變的這麼明顯?
“嗯。”顧非寒並沒有出爾反爾的意思。
霍煙滿身防備卻一點沒卸,“安安現在還在醫院麼?她身體怎麼樣了?其實你不用特地陪我過去,你告訴我安安在哪間醫院哪個病房,我可以自己去看她的。”
講實話,她一點不想和他在同一空間這樣待著。
哪怕他現在好像確實是要帶她去見安安的樣子……
“顧安安應該更希望我帶你過去。”顧非寒顯然沒有告訴她哪間醫院哪個病房的意思。
透過這句話,霍煙卻讀出另外一層含義來,“安安知道我?”
“嗯。”他點頭。
霍煙咋舌,正準備問顧安安是怎麼知道的,問題已經到了嘴邊,卻被他搶了先,“顧安安為什麼不知道自己的母親?”
淡淡一句反問,霍煙腦袋像是被什麼狠狠敲了下,嗡的響成一片。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收緊眉頭,極力保持鎮定。
“字麵上的意思。”
顧非寒側頭看向她,半點也不拐彎抹角,“原本我怕嚇著你想著慢慢來,畢竟四年前我們分開的很不愉快,但昨天見麵之後,我才發現我一分鐘也等不了了,南梔,咱們彼此坦誠一些,我承認我沒有失憶,你也不必再以霍煙的身份來騙我,嗯?”
他沒有失憶。
他竟然沒有失憶!
昨天那成車禍,他的表演天衣無縫,以至於她就這麼放鬆了警惕……
“顧非寒,你又沒有失憶和我無關,但我確實是霍煙,你要發瘋也彆找我,而且我已經有丈夫了,不信你可以叫人去查。”說話時她下意識去推車門,也不管車子還在行駛,想立刻跳車離開,但一推才發現,車門早被鎖了,“停車,我要下車!”
“林衍笙?嗯,我調查過了,他是霍煙的丈夫。”顧非寒的聲音緩緩傳來。
霍煙扭頭瞪他,“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要再說我是慕南梔!”
“南梔,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林衍笙是霍煙的丈夫,而真正的霍煙,四年前因為一場航空事故至今昏迷不醒。”
他竟然連這個也知道!
霍煙臉上血色儘退,一時間看他的眼神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顧非寒眼底閃過一些心疼,“看來我的調查結果是正確的,南梔……”
“你不要碰我!”
她肩膀肉眼可見在發抖,顧非寒伸手想將她攬入懷中,南梔自然極力掙紮,可力氣到底是不如他,即便脖子被她撓破,顧非寒也緊緊抱著她,沒半點鬆手的意思。
南梔繼續掙紮,“放開我!顧非寒你放開我!”
“抱歉,我做不到。”他整張臉埋在她脖頸間,低聲呢喃。
南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掙紮有多愚蠢,“顧非寒,你究竟想怎樣?”
車子依舊在行駛中,隔板被降下,車子前後幾乎被隔成兩個空間。
“四年前,顧安安好幾次病危,所有人都在告訴我,沒有希望了救不了了,所以在確認她能好起來之前我不敢告訴你她還活著的消息,那場手術我也沒有要放棄你,其實在去醫院之前你腹中的孩子就已經沒了胎心,之所以將那袋血給了羅湘湘,是因為賀華蘭用顧安安的下落和我做交換,南梔,我從沒想過放棄你……”
靠的很近,他聲音很輕也很清晰的傳入南梔耳朵裡,然後她聽見了他的哀求,“所以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好像人心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已經成了死灰的情感,總能莫名其妙的複燃起來,其實他說得這些事情,從知道顧安安還活著開始,南梔就已經讓人調查清楚。
說不清楚這次回來是為什麼。
明知將顧安安從他眼皮子底下帶走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慕南梔,你要闖北城那個龍潭虎穴,究竟是為你女兒,還是為他?”回來前,林衍笙曾這麼問過她。
那時,她自欺欺人,“我隻為我女兒。”
可此刻,南梔卻不得不直麵自己心底那個聲音——
為顧安安,更為這四年來過的一點也不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