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胡若鴻是個很自傲自信的人, 在學堂裡也從來是名列前茅,他有驕傲的資本。

有了一個李欽壓了他哥哥一籌失了麵子的事,再加上朝堂上文武相爭愈演愈烈,家裡大人多少會說些貶斥不屑之語,他很難不受影響, 對武官勳貴出身的人毫無好感。

他交好的一幫人大抵出身相似,想法也差不多,頗有文武不兩立的氣焰。

他找上韓縝固然有遷怒的原因, 更則就是看不上那些武將之家出身的人,腦子裡根深蒂固的認為那等人隻合該舞槍弄棒, 做個無腦莽夫,卻硬要趟文臣清流的圈子, 簡直是不自量力。

所以此刻他昂著頭,不屑地睨了韓縝一眼:“就你,跟你比簡直就是勝之不武,你以為你是李欽呢?彆哭的是你!”他的天資比他哥哥更好, 隻恨不早生幾年換了他跟李欽同場, 定不讓李欽這小人得意。

王嘉悅是個沉得住氣的性子, 馬來恩卻是活泛跳躍些,開口道:“呦,什麼意思,看不起人呢?真想知道誰高誰低,下場考過就知道。我們是不怕的,就問你們怕不怕?”

他們可是知道李欽這個小才子對著韓縝是另眼相看的, 對彆人則是愛理不理的,那肯定韓縝學問是不差的,比他們高出太多了。

胡若鴻輕飄飄的掃他們一眼,自信道:“我一個人就能壓你們三個,哪個怕來?”這就是不怕比的意思。

韓縝靜靜的在一旁看著任事態發展,他是不想在考試時搞事的。可這小孩平白無故上來招惹,還有那看人的小眼神,輕蔑鄙夷,好像他們是多麼不該存在的垃圾似的,讓人暗火頓起,這什麼破眼神,想讓人收拾一頓!

他不做出反擊,反而叫人看輕了。

王嘉悅看韓縝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明了他的態度,輕笑:“我們是來湊熱鬨的,就不參與了。要比你就和他比!”說著指著韓縝道,“你不是說他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那就考場上見真章!”

胡若鴻本來一開始針對的就是韓縝,不知為何他看這個小子一副氣定神閒舉重若輕的姿態就是不舒服。

雖然自己一開始是自己不占理先出言不遜,但被一幫同窗簇擁著,胡若鴻高傲揚頭不以為意道:“隻要你們不後悔,就比!”

“真是不自量力,到時不要哭鼻子才好!”胡若鴻身後一人道。

“那也是他自找的,怕難堪,現在就可以開口認輸,我們就放他一馬!”

馬來恩眼珠一轉道:“說定了比試,那就要有個彩頭。我們輸了認輸,你們輸了該如何?”

胡若鴻和他身後的人麵麵相覷,他們堅信胡若鴻必定是贏的一方,還真沒想過萬一輸了如何?

“這樣,輸了的人就學狗叫三聲,再在放榜日當著眾人麵道歉!”馬來恩惡意道,他還帶著三分小孩子心性,隻想出一口惡氣。

大家都是讀書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隻要學了狗叫那基本上算是斯文掃地,無顏麵對眾人,麵子薄的還不知道怎麼樣承受呢?誰也不敢替胡若鴻應承下來。

果然對麵安靜了,胡若鴻漲紅了臉不開口。

韓縝這時開口打斷道:“這個就不必了。到時當眾道歉就好!”孩子教訓一頓就好,萬一真毀了人家就不好了,一時意氣犯不上!

見韓縝開口,馬來恩隻好聳了聳肩不言語,真遺憾,他還想給他們一場永生難忘的教訓呢!

對方卻又不甘心了,嚷道:“既然是彩頭,你們也得拿出一樣來,光我們道歉怎麼行?”

馬來恩瞪眼:“怎麼也給你道歉不成?誰起的話頭沒長耳朵啊,彆占了便宜還不足!”

胡若鴻也是騎虎難下了,誰叫是他先出言挑釁,他對自己是有自信,可還真怕有個萬一。聽最差也隻是道歉,就放心了,而且自己肯定會得頭名的。

當下倨傲的點頭道:“那就這樣!”說著轉身就給了人給後腦勺,那冷傲不屑之意明晃晃的。

事情說定了,兩幫人也平靜下來,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衙役隻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韓縝望著前麵尋思,原本是想一口氣通過‘童試’,不一定就非得名列前茅,隻要是八歲的秀才也足夠謝琦拿去顯擺了,如今看來還真得用心了。要是對著彆人低頭認輸,他毫不懷疑謝琦真的會拿竹板打人!

此時前麵起了騷動,卻是縣令等人終於來了,兩邊也開始了排查放人進場,隊伍開始往前移動。

輪到韓縝,遞上身份文書和考牌,檢查的士兵看了好幾眼,永寧侯府的。又是一個有背景的人,手下檢查的力度都輕了點,沒有那麼粗暴了。

韓縝早就發覺了,士兵對那些平民和身後有靠山的態度多少有些差異,好壞立現。

過了檢查,韓縝穿好衣服,拿回書箱。前麵王嘉悅和馬來恩都在場中,等唱保無誤,他們才可入座。

韓縝好奇的打量,隻見號房就是一排排連在一起的小隔間,地方空間狹小。對麵也是一排,抬起頭相對的考生就是麵對麵,不過互相隔著不遠的距離。

大概因為是在京城,所以地方沒有想象中的破敗,收拾著還是很齊整的,起碼不會漏雨破風。

他走到自己的考房前,位置還算不錯,掀了前麵的木板走了進去。因為在家裡仿造著考房模擬過,韓縝很快就適應了。環顧了下四周,一個認識也沒有。

韓縝把東西先放好,拿了準備的布巾先擦乾淨桌上,才打開書箱把東西筆墨等物一一取出去擺放整齊。用不上的都先收了起來,然後就坐下來等待。

等時辰一到,考場正式關閉,而沒有到的考生就取消入考的資格,不得入內。

等到縣令帶人巡視全場,確認無誤後,宣布考試正式開始,下發試卷。

考試考四場,第一場就是墨義。墨義,就是圍繞經義及注釋所出的簡單問答題,問題多達三五十道,有些像今天語文的名詞解釋,更多考驗的是一個人的記憶能力。

這些對韓縝來說都不是問題,他先檢查了一下發下來的試卷,確認無誤後。耐心地等光線再明亮了一些,順便的活動手,讓到時下筆的時候更自然流暢。

韓縝對考試很有經驗了,他不疾不徐的答卷,確保自己下筆無誤,絕無差錯。大家如果學識都差不多水平的話,那良好的卷麵總會給人好印象。為了練出一手好字,他也是下了苦功的。

等全部完成,韓縝又細心檢查一遍,確定無一遺漏,才整理卷子放好。接著收拾東西,讓桌麵恢複整齊乾淨。而且坐著這裡吹冷風挺傻的,韓縝當即起身第一個交卷了。

既然打算掙頭名,也無所謂出個風頭,也好給‘樹人書院’宣傳一番,他可是拿書院當生意做的,如今還是虧損狀態呢!

路過最後一排時,韓縝就瞅見了胡若鴻這個孩子,人家手裡還拿著筆,正瞪著眼看他。眼神似不屑,又帶著一絲狐疑,似乎不相信他全做出來了,還比他早交卷。

韓縝目不斜視的路過,心下嘀咕,可彆給這個孩子帶來什麼心理陰影影響考試才好。當然如果他真的因此受了影響考差了,韓縝也不會放在心上,那隻能怪他自己心理素質不行,他可沒想乾擾人家!

開封縣令姓居,凡是在皇城腳下當縣令的都是從地下打熬出來的,不說能力才乾不錯,也必然是圓滑精明的。

何況京城附近來應考的少不了家裡有人做官的,或者是勳貴世家之流,他自然是早就拿到了考生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