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若鴻視線掃過周圍,旁邊還圍著不少看榜未散的人,更有不少知道當日比試之事的人,有好事的都想留下來看個熱鬨。
今日榜單一出,那頭名的身份少不得被人扒出來,原來是現任永寧侯的兒子,而且還是個神童,人家才八歲呢!和他比試的也不是常人,背後是三品戶部侍郎之子。一傳十,十傳百,原來還有不知內情的人,此刻也耳聞不少。
胡若鴻迎著眾多的視線,皮膚火辣辣的疼,隻覺得每個人都在嘲笑他,一時臉色紅了白,白了紅,青得嚇人。
馬來恩不耐煩的喝道:“當日可是說好了的,輸了的人當眾認輸,並道歉,如今你可知道不識金鑲玉,狗眼看人低的是誰了?道歉!”
馬來運和哥哥同仇敵愾,起哄道:“快道歉啊!”
胡若鴻咬著牙,隻覺得臉皮羞恥得要滴血,嘴張了張,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雙方氣氛凝重僵持住了,韓縝原本不想過來,勝了胡若鴻也沒什麼可值得驕傲的,要不是他出言不遜掀起爭端,他又何必跟一個少年計較。
原想馬來恩等過去聽一聲道歉,這事就了了,可是卻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少不得還是親自過來了。
圍觀的人流自發地分開一條道,小小少年穿著白色的狐皮大衣,麵如冠玉,一雙黑瞳猶如流星璀璨,光華流轉。手裡捧著一個精致小小的手爐,如閒庭信步,緩緩走來。現場嘈雜紛亂,在他眼中如無物,一掃而過。
他們驚歎這般人物不愧是侯府才能教養出來的,又覺得案首放在他身上,乃是實至名歸。老天有時候真的會格外厚待某些人,給了他優越的出身,還賦予他天縱之姿!
韓縝看向馬來恩他們:“怎麼了?”
馬來恩不屑的抬頭:“人家不開口想賴賬呢!”
韓縝涼涼的啟唇:“是嗎?人無信毀諾,小人也。何必空耗時間在他們身上,不值當,不若自認倒黴!”眼神輕飄飄的掃過對麵,那嘲謔似乎讓每個人都不自在的漲紅了臉。
真是,認個錯道歉又怎麼了?少年意氣之爭,不過幾句口舌罷了,一句道歉雙方一笑而過,誰還能揪著不放不成。有過而不改,卻讓他瞧不起了。
而他不知道,這對於一向自視甚高,習慣了俯視眾人的胡若鴻來說,卻不是這麼能豁達承受著。
被人這樣說,那幫學子自然不能認,說出去他們的名聲能好嗎?其中一個當即對著胡若鴻道:“若鴻你道歉啊,你不過是一時失手,我相信你下次會考好的。這次就先給人家道歉!”
他們也後悔當日起哄,可是事情不能僵著,他們都是同一個學堂出來的,胡若鴻毀約,他們也要受影響。
胡若鴻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終於移步上前,顫聲道:“我認輸。當日是我說錯話了,我道歉!”說著狠狠咬住唇,神色是說不出的難堪。
韓縝點了下頭,小臉正色道:“我接受。以後你當謹言慎行,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可不要輕易開口尋釁了!”這不是就踢到鐵板了。
胡若鴻心裡一陣難堪,一句話也不說,扭過頭就走了。他們身邊的同學頓了頓,當即追了上去,一瞬間人都走光了。
韓縝轉身,輕聲道:“我們也走!”
馬來恩猶自不甘心的嘟囔道:“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太便宜他們了!”
韓縝沒理他,兀自走向自家的馬車,不忘回頭叮囑了一句:“彆忘了多做題啊!”
馬來恩差點嚇得一腳踩空,愁眉苦臉的想起接下來慘淡的做題歲月,中榜的好心情都黯淡了幾分。
告彆小夥伴們,韓縝回到府裡,府中早得了消息,一時喜氣洋洋地簇擁著他到了‘榮壽堂’。
‘榮壽堂’早就人滿為患,一見他進來,老太太就拉著他笑著合不攏嘴,慈愛地看著他,一個勁的誇獎。
勳貴之家有功名的子弟少,前年出來一個李欽,小小年紀就得了秀才,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死了威遠侯府。如今輪到永寧侯府,雖然才是一個縣試,但是能得了案首,一般府試都沒問題必過的,運氣好些未必不能過院試得一個秀才。
那絕對是給永寧侯府爭光了,老太太本來就喜愛韓縝,如今更是滿意的不得了。一連聲的喊著給下人放賞,還想著擺上宴席給韓縝祝賀,好懸給攔住了。
韓縝搖著她手道:“祖母,現在不過一個小小的縣試,要慶賀也為之過早,等孫兒成了秀才,那時祖母可要好好的重賞孫兒,要不然我可不依!”
韓縝既然不願意,老太太自然是依他,忙說好。
一旁劉氏接口道:“世子大侄子可是今年也要下場嗎?喲,到時我們府裡豈不是雙喜臨門,老太太可要準備雙份的紅包才行!”
她是記恨韓縝不幫她說情,沒讓謝琦收下兒子韓綜的事。要知道在韓綜到了入學年紀時,她一早就打聽過了謝琦教學出眾,大房和三房都說好,更是老侯爺親自請進府的,那學問自然是沒差的。
結果因為謝琦打算讓韓縝下場考試,直言沒有心力再接收蒙童,後來乾脆就請辭了。如今看韓縝得了縣試頭名,更堅信謝琦是個名師,對當日婉言謝絕幫助的韓縝就更記恨了!
天知道謝琦性子清高執拗,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他也是怕五嬸到時難堪,誰知道飯遭人恨了。
韓維如今是童生,原本是預計著今年下場考秀才的,他也沒想到韓縝這個弟弟成績這麼好,看來一個童生是穩穩到手了的。
想起當時自己還去勸他謹慎,而且人家還比自己小好幾歲,學識卻不比自己差,當下很是難堪。
老太太也不是故意忘了韓維,隻是在她老人家想來,韓維已經是世子了,以後侯府都是他的,因此有沒有考上秀才隻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而韓縝將來卻是要分家出去的,前程是他自己掙的,心裡難免就更偏疼幾分!
當下笑道:“我老了,記性不好。就等著你們兄弟都考個好名次,都有重賞!”
韓維忙起身謝過,眾人一起哄了老太太開心,方各自散開。
韓維望著韓縝母子相攜離去的背影,一時思緒萬千,外祖父一直吩咐他多親近六弟。可是幾年下來,竟不知該如何下手,兩兄弟關係疏遠,不過表麵上看著兄友弟恭而已。
他知道外祖父是擔心將來六弟掌了軍中實權,而自己隻有侯府虛名沒有實權,可是看六弟的樣子好像是想走科舉出仕之路的,那自己還有沒有必要親近他?而且,他苦笑,自己怕是沒什麼容易收複六弟歸心!
韓敏蘭在他身後問:“哥哥,你在想什麼?”
她如今也長高了,姿容儀態更出色,已經是含苞待放的少女了。
韓維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送你回院!”
作者有話要說: 外麵雨打風吹,狂風怒號,獨自淒淒涼涼打字,好鬱悶!大家晚安,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