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偽造先帝遺命都是可誅九族的大罪, 甄太師絕不能容忍永寧侯如此妄為!他下定決心不管永寧侯如何狡辯, 他都要反對到底, 絕不能讓他得逞!
永寧侯斂目沉沉一笑, 低聲道:“無他,隻是本侯要朝這朝堂上往後文臣再不能淩駕於武將頭上,武官再不能低人一等見文臣則作揖行禮,文官再不能視將官如走卒!”
甄太師驚疑不定, 朝堂上文貴武賤的風氣不是一日兩日, 永寧侯心存不滿可以理解, 他道:“所以將軍你到底想如何?”
永寧侯手上把玩著什麼, 眼眸幽深,點伸指了點寫好的聖旨道:“太師不妨先看看聖旨的內容,如果沒有異議的話,等新帝靈前即位後就可昭告天下,大家皆大歡喜各得其所!”
甄太師直起身子,沒有畏懼於永寧侯強大的威勢, 而是大踏步上前取過擱置在案上的明黃絹布。身後的左相也不甘落後地跟上, 朝堂之掙關乎身家性命權勢利益, 他必須知道永寧侯作何打算!
將偽造的聖旨拿在手裡, 甄太師一目十行掃過, 大意是假永平帝遺命,歎息國家遭遇不幸,皇室凋零, 新君年少,故而托孤於‘黑旗軍’大將軍永寧侯韓重,令為輔政大臣,扶持新帝登位。還有在新帝親政前,軍政大事悉決於永寧侯!
等甄太師和左相看完,跟著的大臣也紛紛上前觀看,眉宇間都是不可思議!他們想破口大罵,嗬斥永寧侯是異想天開,可是觸及地上未乾的血跡,又膽怯地忍住了!
永寧侯不僅偽造的不僅是一份聖旨,上麵還有一張已經書寫完畢的聖旨,甄太師抖著手拿起來看過去。
其中一份竟是以新君的名義,封永寧侯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統領全國武事!
有統領全國兵馬實權在手,又有遺詔賦予輔政參知政事之權,永寧侯到時不是謀反而勝謀反,大權集於一身!
這將皇權置於何地,小皇孫即使登上帝位,也不過是一名傀儡有名無實!
放下聖旨,甄倫即使心裡已經有所揣測,對於永寧侯的圖謀還是心驚不已:“陛下並沒有此遺命,將軍如此狂妄悖逆,分明是想顛覆朝綱圖謀不軌,恕老夫不能苟同,萬萬不會承認!”
永寧侯似乎不以為意,輕笑一聲道:“左相呢,也不願意?”
“荒唐,荒唐!”左相憤怒的出言指責,“簡直是荒天下之謬,永寧侯不過行伍出身徒有匹夫之勇,不通古今文史,卻妄圖臨朝輔政。從來就是文臣治國,永寧侯沒有絲毫治國經驗就想一步登天攫取朝政,你這分明就是想謀朝篡位,其心可誅,本相絕不會讓這封聖旨見於人前!”他義正言辭地道。
左相也懼怕永寧侯的刀劍,也未必有多麼的忠心,可是他不能退步。這不僅僅是文武之爭,更是權利之爭。文臣代表著天下讀書人的利益,他們的也有自己的政治訴求,代表著是一整個階級!一旦被永寧侯占據了權利,就失去了朝堂上的話語權,永寧侯仰仗的是軍中勢力,他會不會挺拔武將而打壓文臣,文臣失勢哪還有前途可言!
而且往最糟糕的想,萬一朝廷因永寧侯而‘重武輕文’,那豈不是家族後輩子弟都要棄文轉武!俗話說的好,上行下效。因警惕武將上位者推崇‘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由此文風蔚然,全國視讀書為晉身上升的通道,而武將淪為了不屑之流!
要真有那麼一天,向來以文傳家書香傳世的左相能氣死,他不能想象以後家族沒落沒有了晉身之道,所以哪怕拚著一死也不能讓永寧侯得逞,那關乎到家族傳承大計,而不是簡單的政治鬥爭。
政治上即使失敗了,隻要家族子弟還有讀書人就有重新崛起的希望,而改換門庭那就是痛入骨髓的損傷啊!
“左相確定?”永寧侯不怒反笑,即使被罵為粗莽武夫也不見怒容,而是淡淡地道,“本侯一直以來都很想見識一番文臣的骨氣,除了在朝堂上誇誇其談口若懸河,是否當真可慷慨從容赴死?如今,就讓本侯來一睹左相的風采,就委屈左相充當殺雞儆猴的那隻‘雞’吧!”
他是真的不介意殺人,如果有人反對抵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哪怕是殺個血流成河,他也要踩斷他們的骨頭,直到他們跪地俯首為止!
隨著永寧侯的冷笑,莫子安應聲而入,拔出長劍冰冷地指向左相!
“你這個小人,逆賊!我乃朝廷重臣,沒有聖旨是你能說殺就殺的,你的陰謀必將大白於天下,到時勤王大軍到來必將取你的狗命!”左相全身發著抖,但還是喝罵不休,隻是眼珠不住不安地轉動著!
“永寧侯住手,堂堂一國丞相,豈能是說殺就殺的!”甄太師目張欲裂。
永寧侯淡淡一笑,頗為有趣地指著左相道:“這個匹夫說得冠名堂皇天花亂墜的,當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貨色嗎?他幾次削減邊關軍費,美其名曰節省耗費,可是一大半就被他巧立名目中飽私囊!他的族中子弟都有在朝為官者,哪個沒有喝過兵血染指過軍糧!他的學生任戶部侍郎一職,卻貪汙軍費層層克扣,到了軍人手中的十不存一,何其貪婪!”
他輕聲道:“多少邊關戰士忍饑挨餓缺醫少藥,而你們身處繁華膏粱之地,享受著他們打拚出來的太平,還要辱罵輕鄙他們的付出!本侯今日殺他,固所願也,隻為一個痛快!朝廷丞相又如何,欺我兵士,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