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 189 章(1 / 2)

月明星稀,已將近四更天, 初夏的天亮得早, 再過不久天際就要露白了!

河邊泛起了濃重的白霧, 一群人氣喘籲籲地趕到了一處隱秘的碼頭。

都知開封水係發達, 運河貫通南北暢通無阻,這裡是他們快速逃出生天的最佳生路!隻要上了船,順風南下,他們就能脫困遨遊天地, 到時就是令一番天地了!

而一路上都有人暗中為他們清理了路障, 以致於他們沒有任何阻礙地順利趕到了碼頭。除了那些軍營出身的, 可憐了那些四肢不勤的文官們, 一路上甚至不敢打燈籠,趁著月色緊趕慢趕到這裡差點沒要了他們的老命,此時見到河麵上隱隱綽綽顯露出的船隻影子,差點沒激動地流下淚來!

張鈺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這番為了逃命甚至不能在途中騎馬,就靠著兩條腿走到這裡。他顫抖著身軀, 有氣無力地被一個士兵扶著, 擦了把臉上的汗口乾舌燥地走到自己的親爹身邊:“父親, 我們這是到了, 二叔人在哪裡?”

張文藻喘著粗氣推開攙扶的親信, 先緊張地問道:“陛下和太後呢,他們可還好?”如今嘉安帝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和資本,誰都能出事, 就是不能讓他們出事!

張鈺有氣無力地指了指毛副統領那一小隊人,一路上都是他們背著嘉安帝和太後,將他們護的嚴嚴實實。

張文藻安下心來,大抵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又派了自己絕對信得過的武官領著人護在毛副統領周圍,務必將嘉安帝和太後保護好了!

這處碼頭是臨時搭建的,並不是處於人煙茂盛地區,附件渺無人煙。此刻就是突然冒出了上千人,一時也不怕被人發覺。

到了這裡計劃就是成功了一半,張文藻也有心思先打理一下自己奔逃而淩亂的衣著,將自己整理了一下。

“父親,二叔怎麼還沒來?孩兒好累,想快點上船啊!”張鈺委屈得道。

今夜這般提心吊膽,還要吃苦受累,他的兩腿酸疼不已,要不是為了大事著想,依他憊懶的性子早就撒手不乾了。張鈺現在隻想躺在床上吃香喝辣的,有人服侍著,好慰勞一下他辛苦的!

“是啊,國舅大人,那些船怎麼還不靠近?還是早些上船為妙,不宜耽擱啊!”周圍的人也顧不得疲勞,催促道。

雖然張文藻先前保證了有人跟他們合作,而他們也真的這麼順利到了此處,事實也證明了暗處的人力量非同小可,不過腳沒有踏上船板還是不能安心啊!

張文藻遙望著江麵上停泊的船隻,沉住氣叱責道:“慌什麼,說不定是還沒發現我們來了呢?”

“前麵可是張大人?”一道聲音在前方霧氣中響起,隨即幾道人影閃現出來,慢慢走到他們前麵來。

為首一中年人山羊胡須身穿錦袍,看氣質更像是一府管家,身後跟著幾個護衛。在張文藻等人警惕的目光中,在不遠處站定,客氣的拱手為禮。

張文藻眯著眼,仔細地打量了半晌,才恍然道:“是嚴管家啊,怎麼隻有你,我弟弟呢?”

眼前的這位嚴管家正是和張府合作的江南世家中派出來負責聯係的人,張文藻和他的主人見過幾麵,對這個管家並沒有多少接觸,平常都是交由張文利負責聯絡交流。

嚴管家笑眯眯都道:“張大人的弟弟正在船上做客,在下已經在此等候多時,就是不知道大人此行可是順利了?”他的目光越過張文藻等人,視線放在了伏在軍士身上昏迷不醒的嘉安帝等人上。

張文藻不以為意道:“順利,順利!好了,不要再廢話了,還不將船開過來,讓我們都上船去。”

嚴管家眯了下眼道:“不知陛下和太後安在?張大人也知道鄙上一直憂心陛下等安危,不確認一下無法放心啊!”

張文藻沉下臉來,兩方合作的基礎就是弄出嘉安帝,對方這是在懷疑他弄虛作假不成?

他嗤笑了一聲,也不怕對方弄出什麼幺蛾子,反正他有的是人手。陛下如今好好的在他的手上,有不怕給對方看一眼,不就是想確認真身嗎?儘管看去。

他對後方示意了一眼,毛副統領慢吞吞地陪著背著嘉安帝的士兵走上前來,側過身將嘉安帝昏迷的臉暴露在月光下。

嚴管家仔細地打量了嘉安帝一眼,好像見過對方樣貌似的,良久眼裡露出滿意的笑容,稱讚道:“不愧是張大人,果然好本事。小人這就叫船靠岸!”雖然這麼說著,但是目光一直停在嘉安帝的身上閃爍不定,張文藻卻地叫毛副統領背著人下去了。

嚴管家掩飾地笑了下,然後轉身走到岸邊打了個呼哨,聲音從江麵上傳過去,那些船隻果然開始動了,向著江邊而來。

透過霧氣,可以看到那是十幾艘商船,其中一艘最大最華麗,被護在最中間。船上人影閃現,忙碌的操縱船隻,朝碼頭靠近。

張文藻他們興奮地擠到岸邊,迫不及待地想登船。

船隻漸漸清晰地浮現在他們的麵前,終於停靠在岸邊。

那艘為首的大船上下來幾個人,其中一人被推到了前麵,樣子顯得有點狼狽。

張文藻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那不是他弟弟嗎?可是此時張文利卻被五花大綁,嘴裡堵著東西不能張口,被粗莽無禮地推搡在地。

他渾身泛起寒意,警戒地後退,看著他們厲聲道:“你們這是何意,為何如此對待我弟?”他已經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一股危機感湧了上來。

跟隨著他的眾人也察覺到形勢有變,一個個悄悄地向後縮起了身子,讓武官帶來的士兵擋在前麵。

隨著張文藻的話落,那一艘艘船上冒出了凶橫的大漢,他們手中拿著鋒利的武器衝下船,竟是企圖將他們包圍起來。粗粗估計,起碼也有上千人,而且一個個悍勇非常,帶著殺伐血腥之氣。

張鈺隻覺得腿軟,他害怕地拉住了父親的袖子:“他,他們不是要對付我們吧?”不是說好了是接他們去過好日子的嗎?這怎麼就衝他們乾上了呢?

這時後邊也傳來了驚呼聲:“不好,他們後麵也埋伏了人!”人生路不熟的,在這陌生的環境中,他們一心一意地想著遠走高飛,哪裡有心思顧得上探查周圍,連對方在暗處藏了人也不知道。

彆說兒子,就是張文藻也是兩股戰戰,虧他反應得快,也顧不上親弟弟的死活,馬上拉著兒子躲到了士兵後麵。

隔著人群張文藻簡直是戰戰兢兢,顫聲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們這是要毀約啊!”

從對麵站出一個人,隻見他如芝蘭玉樹,風流無雙,周身說不出的氣韻。站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氣派非常!

他對著張文藻的方向展顏一笑,竟是說不出的好看:“張大人誤會了。你也看見了,嚴家的船隻是有數的,如果帶上這麼多人怕是不夠用。所以張大人隻能帶上二十個人,嚴家自然會將你們好好的護送到地方!”

“嚴公子,你這是出爾反爾!”張文藻又急又怒。

二十個人夠什麼用的?沒有那一千個他費心收攏來的兵護著,那他落到嚴家的手上還不是魚肉任人宰割,他再蠢也知道不能答應。

而且他為什麼輕易就答應和江南世家合作,還不是看中了他們有錢,卻在朝中沒有足夠的勢力。即使在地方家大業大,手裡撐死了隻有看家護院的人手,哪裡能和有兵在手的他相比。

這樣即使到了陌生的江南,他也不怕他們翻臉,而且陛下在他的手上,不怕他們不聽命。結果他們根本是被騙了,原來他們手裡的人不少,看著比他們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