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微暗的火(1 / 2)

複讀生 小霄 8473 字 4個月前

天陰沉著,雨徹底下了起來。

西門外的學生三三兩兩往回跑,雨聲充斥,化成一片寧靜的白噪。

簡子星跟仲辰並排逆著人流走,校服襯衫貼在身上,雨水順著指尖滴下來。

西門外的街口有一家剛剛裝修好的燒烤店,名叫“高烤狀元”。據說之前還是個會被城管追趕的烤肉攤,後來吃出個省狀元,名聲大噪,老板也攢了點小錢錢終於做起正經買賣。

簡子星一腳踏入屋簷下,掏出手機,有條消息。

高昂:您讓我幫請假,總得提供一個理由吧。

簡子星認真思索了一會,回複道:就和老馬說我今天很餓,吃飽再回去。

高昂:一個小時都吃不完,您怕不是去吃人了。

仲辰伸手把手機撈過去,咧了咧嘴,飛快摁了一行字。

——順便告訴老馬,仲辰吃飯時想到一道題,思路不能打斷,算完就回去。

高昂:……我可去你倆的吧。

仲辰樂著哎了一聲,把手機還給簡子星,抬頭看看招牌,“就這家?”

“嗯。”簡子星推開門,“在附中就聽說過,英中西門燒烤好吃。”

小店非常擠,左邊兩張四人桌,右邊兩張兩人桌,過道得側著身,連凳子都是沒有靠背的小圓凳。

前屋跟廚房之間用布簾擋著,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就蹲在門檻上,衝他倆揚了揚下巴。

“隨便坐,菜單在桌上,飲料喝什麼,我去隔壁小賣店幫你們拿。”

“酒。”仲辰說,“白的謝謝。”

老板揚起眉,“這是學校邊上,小賣店白酒隻有老村長。”

“什麼都行。”仲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不挑。”

簡子星沒什麼異議,隻把菜單拿起來看。

店小,但烤串很豐富,尤其是肉密密麻麻好幾排,看得人眼花繚亂。

仲辰壓根沒有看菜單的意思,“牛肉牛筋牛油牛心管,一樣十串。兩個雞腿三個羊腰,一份炒麵,彆的隨意。哦,還要吃皮蛋拌豆腐。”

簡子星把菜單放下,無語地看著他,“這是……”

“我一個人的量。”仲辰笑眯眯。

簡子星撇嘴,拿起鉛筆把他要吃的全都畫一遍,又隨意點了幾樣,忽然勾起嘴角。

“怎麼了?”仲辰探頭去看。

簡子星筆尖在冷盤分類上點了點,“居然有醬雞,還有鬆花小肚。”

仲辰瞪眼,“給辰哥點上。”

“剛看你沒魂才叫你一聲,還真把自己當哥了。”簡子星白他一眼,隨手畫了兩個圈,遞給拿著酒走進來的老板。

老板把一小瓶老村長哐地一聲放在桌上,瞄了一眼菜單,“喲,幾天沒吃飽飯了?”

簡子星擰開酒瓶蓋,眼皮也不抬,“他從出生可能就沒吃飽過。”

仲辰無聲地咧嘴樂,肩膀一抽一抽的。

簡子星拿過玻璃杯,猶豫一下,給兩個杯子裡都倒了一半。

“滿上。”仲辰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給我滿上,你不用。”

簡子星看他一眼,手腕一傾,瓶口咕咚咕咚兩下直接把仲辰那杯倒滿了,酒順著杯沿浮動。

“讓滿上非冒出來,你們學習好的真是太偏激了。”仲辰拿過酒杯喝掉三分之一,嘶一聲,睜睜眼,“度數不低啊。”

簡子星伸筷子進酒杯沾了沾,放在舌頭上,滿臉嫌棄。

“不是吧。”仲辰樂得不行,“沒喝過?”

“沒喝過白的。”簡子星有一說一,“但我學東西快,沾兩下就會喝了。”

仲辰湊過來看著他,“喝酒真跟腦子沒關係。”

“我說的是學習能力。”簡子星說著又沾了一下在舌尖,然後拿杯抿了一口,更嫌棄,“就是酒精味,喝不出香。”

“那你需要繼續學習。”仲辰說著拿出手機,給簡子星的酒杯拍了個照。

“乾什麼?”簡子星挑眉。

“紀念。你不是愛寫日記嗎?我愛拍照。”仲辰說著隨意把相冊在他麵前晃了一下,簡子星懷疑自己看見了若乾張被綁在地上的人,其中竟然還有一米七。

他默默又喝了口酒,感覺自己遇見了變態。

有點想報警,但努力忍住了。

“串來了!”老板一聲吆喝,揮開門簾走出來。鐵盤上肉串堆成兩個小山包,滋滋地冒著油珠,孜然和肉香混在一起撲進鼻孔,有點上頭。

仲辰二話不說拿起兩串牛肉,放到嘴邊就咬,眼睛亮了下,“優秀啊。”

他一句沒誇完就悶頭繼續吃起來,桌子有點矮,個高腿長的大男生彎著腰吃肉,腮幫子鼓著飛快嚼,喉結也不安分地上下遊動。

簡子星也是第一次見人能把兩個串摞著吃的,倍感新奇。

“你脖子。”他忽然說,“怎麼弄的?”

“嗯?”仲辰停頓下,抬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簡子星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家夥睫毛這麼長。他不知怎麼忽然想,兒子多半像媽,仲辰媽媽應該很好看。

他收回視線,垂眸看著肉串,“我說,你脖子上的疤哪裡來的?”

仲辰聞言放下竹簽,哼笑一聲,摸了摸後脖,“害怕了?”

“沒有。”簡子星說,“隻是好奇。這兩天去廁所聽人議論過,說你——”

“說我是地痞罪犯的兒子,是麼。”仲辰打斷他,無所謂笑笑,“這話是我放出去的,和東門外頭那些老大說的。”

“那事實呢?”簡子星凝視著他。

“事實如你所見。”仲辰說,又摸了一下脖子,“我爸的仇人來報複,把我摁在地上,不跪下就剁脖子。”

簡子星垂下的眼睫輕輕顫了顫,“然後呢?”

“跪是不可能跪的,彆說剁脖子,就算把我一帥哥剁成帥醬我也不可能跪。”仲辰嘖了一聲,又隨手拎起一串羊腰咬了一口,“然後那人就真的把刀往下壓,一把水果刀,鈍了吧唧的也不太行,特彆疼,我真以為我得死了,然後我媽帶著警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