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寒冬已近眼前,厚衛衣擋不住風。仲辰為了多在外頭呆一會，把周圍幾家小賣店都轉了一圈,連醫院門口兩家壽衣店都進去走了走。
他看眼手機,出來三十分鐘了。以他對簡子星了解，這會應該也嘮得差不多了。
他咳嗽兩聲走進水果店,“老板，買十斤草莓。”
坐在收銀台後小老太太把電視劇暫停，“草莓返季,隻有進口，四十二一斤。”
仲辰頓了頓,點開零錢，餘額638。
前一陣老爸回家，他心裡高興,獎勵了自己好幾雙新鞋。
“要幾斤？”老太太站起來，隨手從架子上撕下一個塑料袋。
仲辰咬咬牙，“十斤,我答應人了。”
老太太笑笑,邊往裡麵走邊說道：“給女朋友買吧？我把剩下那點全都給你稱了，不確定到不到十斤。”
“給男朋友。”仲辰說,“行,稱吧。”
老太太有點耳背，聽了也沒反應,走到裡頭去抖開塑料袋開始裝草莓。
仲辰走到門口掏出手機,點開跟陳竹女士對話框,正要發一個貧窮表情包，又忽然想起什麼。
他機警地先敲一行字過去。
-對麵是誰？
-你美麗媽媽，要錢直說。
仲辰籲了口氣，直接把電話撥過去。
“上次給你錢這麼快就花完了？”陳竹一上來就很不高興，“你天天在學校不好好學習，燒錢玩呢？”
仲辰歎口氣，“我錯了。”
“這麼虛心，都不犟嘴。”陳竹狐疑地頓了頓，“仲辰小朋友，你該不會還在外麵欠債了吧？惹禍了？打架要賠償？不要告訴我你給人開瓢了，我沒你這個兒子，賠不……”
“我服。”仲辰無奈打斷：“我就是單純覺得最近兩個月確實花多，虛心認錯也要被你挑。”
電話另一頭啪地傳來一聲掌擊茶幾聲音，陳竹道：“還嫌棄上自己親媽了是吧？不好好高考帳還沒給你算呢！告訴你，高考前，每個月就一千五基礎生活費，一個月一給，花完就餓著。”
“兩千吧，媽。”仲辰無語，“我平時還得請佩奇吃飯呢，佩奇他爸生病住院我也不能空著手去看啊。等我高考後有時間兼職了你就不用給我生活費了，這總行吧？”
陳竹語氣一挑，“佩奇是誰，玩掃地機器人那個簡子星？”
仲辰嗯了一聲，又補充道：“之前和我一起去過農家樂，就我那個……關係特彆特彆好同學。”
陳竹聞言聲音緩和下來，“哦，聽你爸提過。行吧再說，我貼麵膜呢。”
電話無情地掛了。
仲辰捏著手機轉了兩圈，心裡默默查數到十，手機震動一下，陳竹女士發來一個轉賬小信封。
三千。
-看在佩奇麵上多給點，你給我省著花。
預料之中。仲辰吹了聲口哨，光速回複一個豬豬感恩表情包，把信封點了。
“草莓好了。”老太太拎著兩兜草莓，“掃桌子上貼二維碼。”
“來了。”仲辰過去掃碼，瞟了一眼屏幕上數字，440.38。
“十斤半啊？不是說到不了十斤嗎？”他隨口問道。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癟癟嘴，“我哪知道到底是多點還是少點，剛才不都說全給你，你也答應了。”
仲辰隨便點了下頭，正戳著手機掃碼，餘光裡水果店門口棉被簾被推開了，高跟鞋踩在瓷磚上，嗒嗒地響。
“我要一個大號果籃，不要橘子。”一個禮貌溫和女聲說道。
仲辰付好帳，把草莓拎起來。老太太看眼到賬後就往裡頭走，說道：“不帶橘子果籃有兩種，你進來看看要哪種。”
女人從仲辰身後走過，奶白色毛呢大衣下擺在他衣服上掃了一下。仲辰拎著草莓正要走，忽然頓住腳步。
兩秒鐘後，他平靜扭頭往貨架後頭看過去。
王巧曼站在貨架前說道：“車厘子也不要，上火東西。”
老太太說，“大號就這幾種，要不您自選水果配一個。”
王巧曼聞言輕輕皺眉，片刻後指著一個中號果籃說，“那要這個中號吧。就一個大人一個孩子，吃不了多少，送份心意。”
老太太應了一聲，“那我照著給你挑新鮮配。”
“麻煩了。”王喬曼背過身去掏出手機，對著話筒說道：“我到醫院下邊了，等會先問問護士什麼情況，順便問問子星最近有沒有來醫院跑。包在我身上，你出差在外就彆分心。”
仲辰沒吭聲，拎起兩袋草莓撩開棉被簾出去，一直走到醫院門口才皺起眉來。
“小帥哥來了。”護士台一個站著護士小聲說，“拎著東西，直奔咱們這。”
另一個坐著瞪她一眼，“對著高中生也能花癡，我真服你。人家肯定是送給朋友爸爸，什麼就奔著咱們這邊來了？”
“我還真是奔著你倆來。”仲辰走過來，胳膊隨意靠在台上，把手裡兩袋沉甸甸草莓往台上一放。
“辛苦了二位。”仲辰眯眯眼笑，“請你們吃草莓。”
坐著那個問，“你有事求我們？”
“是啊。”仲辰捏了個響指，“我們這個從ICU轉下來有一段時間了，之前去ICU鬨事那家人又要來，等會到你這問住哪個病房，你就說轉院了。”
“轉院？”護士挑眉，“你不怕人家查啊？”
仲辰扯過旁邊筆和紙，飛快寫下一家療養院名字，推過去，“就說轉D市去了，這是個私立療養所，他們查不到病患信息。”
“我知道這家。”坐著護士掃了一眼紙，“可不便宜，一年五六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