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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懌循著聲音揚起臉:“皇後娘娘千秋,於情於理都該出來走動走動。”
“說的也是。六哥你怎麼坐在哪兒?這位置是誰安排的?誰瞎了眼睛這麼安排?”安陽豎起柳眉罵。
負責這處看台的是個姓曹的內侍,由他帶著秦艽和另三個小宮女服侍。這種情況下,可輪不到秦艽出麵,曹內侍來到近前弓著腰,期期艾艾說不出話。
“位置是你安排的?”
曹內侍也不敢叫屈,隻是支支吾吾:“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這麼啊。”
“那怎麼把六哥安排到角落裡去了?”
“這——”
“是不是你這狗奴才狗眼看人低,欺負六哥眼睛看不見?是久了沒吃本公主的鞭子是不是……”
這時,宮懌說話了。
“安陽,此事不怪這奴才,我平時慣坐邊角處,這樣不會妨礙到彆人,乾什麼也方便。”
吳王勸道:“行了,安陽,你為難一個奴才做什麼。”
“奴才怎麼了?奴大欺主的事還少?”
“安陽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發這麼大的火?”
一個柔中帶著威儀的女聲響起,眾人看去——隻見一個盛裝打扮的麗人,被一群宮女擁簇而來。她是從北麵看台過來的,此人正是劉貴妃,也是齊王的生母。
隻看她麵相,不說她已年逾四十,誰也不會相信她是齊王的母妃。她生得柔媚嬌豔,又不失明麗端莊,與她發髻上簪的那朵牡丹花相得益彰。
真是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是的,劉貴妃閨名牡丹,元平帝不止一次將她與牡丹相提並論,劉貴妃也喜歡牡丹,她所居住的宮殿中,種植最多的花兒就是牡丹。
這次逢皇後千秋,偏偏趕在這時候,蕭皇後懷了龍嗣。這般歲數可不能和小妃子們相比,這不,元平帝就讓把打理六宮事宜的大權,交給了劉貴妃。
也就是說這場千秋筵宴,裡裡外外都是劉貴妃操持的,這也是為何安陽公主會突然因六皇子坐席之事,發作這麼大的原因。不外乎因為王淑妃和劉貴妃爭搶宮權落了下風,這當女兒的變著法給母妃出氣呢。
“貴妃娘娘。”眾人紛紛站起行禮。
“我脾氣向來不好,可沒人敢惹我,這瞎了眼的奴才欺負六哥呢。”安陽公主行了禮後,嘟著嘴道。
這時,又有一個女聲響起:“你這孩子真是頑劣不堪,今兒是皇後娘娘的千秋節,好好的日子,你又鬨騰,小心等會兒你父皇訓斥你。”
又是一位盛裝的宮裝麗人行來。與劉貴妃相比,她顯得氣質柔和許多。此人正是安陽公主和吳王的母妃,王淑妃。
隻看安陽的相貌便知,王淑妃定是個絕代佳人,事實上確實如此,明明是母女,看著卻像姐妹,隻是王淑妃整體氣質更成熟一些。
“淑妃娘娘。”剛直起膝蓋的眾人又行禮。
“母妃,你天天就慫恿著父皇訓斥我!”安陽不依的走過去撒嬌,完全不見方才說要拿鞭子打人的凶狠,反而讓人覺得嬌憨可人。
“行了行了,你父皇馬上就到了,彆這裡鬨騰,惹了貴妃娘娘不開心。”說著,王淑妃對劉貴妃屈了屈膝,柔聲道:“姐姐莫怪,安陽這孩子從小被我寵壞了。”
劉貴妃笑道:“怪什麼,安陽也是本宮從小看大的。”
兩人一麵說話,相互扶著往北麵看台走去,至於安陽公主之前的鬨騰,似乎完全就是小孩子不懂事。
可——
秦艽抿著嘴,去看宮懌的側臉。
他的麵部表情十分平靜,平靜得讓秦艽覺得心堵。
看似安陽公主在幫六皇子出頭,實則無不是將其拉到陽光下,再次接受世人的審視。為何你慣常坐邊角處,什麼叫妨礙到彆人?
因為六皇子是個瞎子。
而大家都能看出這不是六皇子自己要求的,說白了這就是在宮裡不受寵的結果。所以明明是六皇子受了薄待,還得將一切問題歸咎在自己身上,因為事情一旦鬨大,勢必會帶出是因六皇子不得陛下寵愛,所以才會將他安排到角落處的說法。
難堪的隻會是宮懌自己。
沒看見方才那些貴族子弟們躲閃的目光,和略顯有些尷尬的臉。
這群賤人,自己平時鬥也就算了,偏偏喜歡拉了殿下當筏子!秦艽握緊袖下的拳,難以平靜。
……
安陽公主氣呼呼的在吳王身邊坐下,大家都以為她怎麼也要消停會兒,誰知她又把目標轉移到齊王的身上。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著話,看似兄妹情深,實際上機鋒不斷。直到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到了,這集中在齊王身上的戰火,才稍微被分攤了些出去。
“老三,你也不管管安陽,瞧她把我這做皇兄的擠兌的。”齊王抹著汗笑道。
吳王也笑吟吟的,口氣似有埋怨:“二皇兄還不知道這丫頭的脾氣,被父皇寵壞了,彆說二皇兄你,連我這個親哥哥都被她整治的不行。她這陣子心情正差著,誰說話她跟誰懟,也就父皇和母妃能製住她。”
正和五皇子說話的安陽轉過頭來,美目一瞪,似嗔非嗔:“三哥你說什麼呢?還是不是親哥了?”
“我什麼都沒說。”吳王做討饒的手勢,配合之前他的話,讓人不禁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