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秦艽記得這個男人。
不, 她不是記得這個男人的長相, 而是記得這件事。那個夢太漫長,發生的事情也太多,一些不重要的細枝末節,她記的都不太清楚。直到此時, 再度看到同樣的場景, 她才發現她夢裡有過這件事的發生。
她已經記不清發生的時間, 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隻記得她當時和倩兒鬥得如火如荼。
彼時她沒有這個夢作為依仗, 隻覺得倩兒太討厭, 卻又忌憚她的身份,不敢下狠手。一次偶然意外, 她發現了倩兒的一個秘密, 她竟和一個叫褚晨的侍衛來往叢密。
於是她就借著這件事設了個局,也是在一個有月亮的晚上,倩兒被她帶著人捉奸成雙。
這宮闈內廷雖宮禁算不得森嚴,但宮女若是和侍衛偷情, 被人捅破在人麵上也是大事。倩兒因為是六皇子乳母的女兒, 身份特彆,最後由六皇子做主,許配給了那個侍衛。
至於倩兒和那個侍衛到底真有私情, 還是假有私情, 旁人並不可知, 她也不知, 反正她借此解決了一心腹大患,得意自是不必說。
這件事已經很遙遠了,在她夢裡的眾多記憶中,不值得一提。
此時舊事重演,讓秦艽陷入了現實和夢境重疊的虛幻感。她感覺到一種駁論,她一時還有點分不清這種相駁的點兒在何處,就是感覺似乎哪兒有些不對勁。
可到底是什麼不對?
她不免就想聽清楚兩人到底在說什麼,往前又靠近了些。
“誰?”
秦艽沒敢動,讓自己匍匐在草地上。
她知道若她此時跑,肯定跑不掉,侍衛都有武藝,她不過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不動的話,還能賭一把,說不定讓人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果然,那侍衛打扮模樣的人四處看了看,沒巡睃出什麼異常。
倩兒道:“你肯定是聽錯了,說不定是風刮斷了樹枝。”
男人沒再說什麼,不過出於謹慎,兩人又往林中走了走,遠離了這裡。
秦艽等了一會兒,十分小心地離開了。
她並不知道,等她走後,倩兒和那人停下說話,望了過來。
“你說,她會上當嗎?”
“她如果想除掉你,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
秦艽回到住處,心緒依舊難以平靜。
文瓊已經睡下了。
她把燈點燃,拿著臉盆去水房打了些熱水回來洗漱,就趕緊睡下了。
夜已經很深了,秦艽並無睡意。
她在腦子裡把所有的事過了一遍,不過關於夢裡的事,她的記憶並不是都清楚。有些可以身臨其境,有些卻就好像麵前擺了一副畫,她知道有那麼件事,是很浮麵的,她隻能透過畫麵去分析,進入不到裡層,可恰恰有些事情的關鍵是裡層的核心。
例如當時的想法,或者彆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洞悉出很多意思,可關於這件事她恰恰欠缺,也可能是因為在記憶中覺得不重要。
想來想去想不出,秦艽就放棄了。
至於倩兒是不是偷情的事,在洞悉了她的失勢本意,秦艽並不想再多做什麼。也許可能過陣子,六皇子覺得倩兒改好了,又對她好了,但那也是以後的事,她現在並不願意多想。
在經曆過夢裡夢外兩輩子,好不容易來到紫雲閣,秦艽是寄望可以得到安寧的,就算不能永遠,至少暫時可以。
*
弘文館的日常與以往相比並無不同,可能蕭皇後真如她所言,將此事稟報了元平帝,館內增加了一些侍衛。
雖秦艽知道這些侍衛其實就是擺設,人若想作惡,多的是辦法可以避開他們。不過聊勝於無,有了這些侍衛,總是一個威懾。
十五皇子休養了幾日,也回來上課了。
看得出經過這件事,他與以往相比變了一些,沒那麼吵吵了。不過他好像對秦艽起了興趣,沒事總往她跟前湊。
問他乾什麼,他也不說,一口一個小宮女。
讓秦艽來看,這毛孩子根本沒變,隻是這次的事嚇了他一下,要不了多久就會故態複萌。
弘文館每十日可休沐一日,好不容易逢到可以休息的這天,秦艽和王瑜告了假,回文學館看連翹她們,還有丁香,當然也少不了來喜。
這是自從那次後,秦艽第一次見到來喜。
她覺得來喜比之前似乎長高了一些,似乎因為換了身衣裳,人比以往有精神許多,也白淨多了。
“我現在該叫你什麼?來內侍?”秦艽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