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禮放在民間一般都從簡,可在皇家則一切都照著古禮來行,兩人宛如木偶一般,跟著禮官和一應東宮內官的指引來做。光同牢之禮便進行了半個時辰,秦艽頂著沉重的冠服,頭都快拜暈了。
等一應禮行完,秦艽見殿中依舊站著許多人,也不是宮女,而是身穿女官的服飾,她微微皺了皺眉,道:“都下去吧。”
為首的一名女官似有猶豫,想說什麼欲言又止,看了宮懌一眼。
“怎麼?本宮指揮不動你們?”
此時的秦艽早已揭了蓋頭,行了卻扇之禮,一張芙蓉麵儘露於外,她今兒化了妝,本就清豔的眉眼因多了一層妝容,更顯得豔麗逼人,長眉濃睫頗有幾分旁人不敢直視的銳利。
一眾人俱是跪了下來,道:“奴婢不敢。”
“不敢就下去,本宮與殿下今日完禮疲憊,其他能免則免,把我的丫鬟叫進來服侍我梳洗,其他人都退了。”
“是。”
等一行人都下去後,偌大的殿中隻剩了兩人,秦艽去了喜床上坐下,想躺著可惜頭上的首飾太多,隻能僵著脖子坐在那兒。宮懌往她旁邊坐了坐,將她拉到膝上讓她靠著。
“太子妃娘娘好大的氣派。”他調侃道。
秦艽被折騰了一天,又累又餓還挺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就不信你看不出她們是故意想給我添堵。”
東宮其實就是縮小的皇宮,不光有東宮屬官,還有為太子妃所掌的女官,其中有司閏、掌正、掌書、掌筵、司饌、掌醫等,其下又有分屬女官不等,共約六十餘名,領引一眾宮女,服侍太子及太子妃嬪。
既為太子妃所掌,卻偏偏在她說話時,去看太子,不是添堵是什麼?
另,如果繼續按照古禮,今晚她和宮懌同房還得有人在帳子外陪著,那她肯定要瘋,再說了她對這些人的路數還不清楚,不如趁早發作,也能讓自己自在些。
宮懌笑了笑,用手指摩挲著她後頸:“以前沒這麼多人,我嫌麻煩。可東宮現在有了女主人,這些人自然少不了。”這事之前宮裡那邊跟他打過招呼,這是規矩,他拒絕不得,隻能接受。
“也就是說她們打算在你或者我的麵前彰顯下存在感?應該還是你吧,打的是想飛上枝頭的念頭,問題是她們把我惹惱了,還想怎麼飛上枝頭?”
“你怎麼知道就不能飛?惹惱了你,自然討了彆人的喜歡,彆人喜歡了,不就能飛上枝頭了?”
秦艽乜了他一眼:“那你這枝頭也太不值錢了,說飛就讓人飛了,自己還不能做主,那我也不要了,今晚你自己睡,我去和甯兒睡去。”
說著,她就要起來,被宮懌硬按在腿上,明明不順口,他垂下頭用一個很彆扭的姿勢,啃了啃她的嘴唇:“我這枝頭就想給你飛,誰都不給。”
說完,兩人都有些忍俊不住,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們倒就著這事胡扯半天。
這時,門外來了人,低聲稟報說太子妃的丫鬟來了。
玉燕等人魚貫而入,秦艽終於鬆了口氣,讓她們給自己拆發髻沐浴。又問宮懌餓不餓,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秦艽進了浴間,這浴間極為寬敞,裝飾奢華。
正中是個偌大的水池,整體為漢白玉砌就而成,水池中煙氣繚繞,看不見儘頭,隱隱有汩汩流水聲。
秦艽褪了衣裳,進了水池,池畔有石台供以安坐,她坐在台上水剛好齊肩。她累了一天,渾身酸疼,能泡個熱水澡,也是極為舒適的。
水溫偏熱,不一會兒就熱得香汗淋漓,小臉也被熏得通紅,她卻渾身綿軟,靠在池畔一動也不想動。
此時的她並沒有發現不知何時服侍的人都下去了,隱隱有水聲傳來,她卻隻當是流水聲,直到有人在水下抱住她。
她被嚇得一驚,卻被人鉗住了腰,正想叫人,隨著一陣水聲,水中的人鑽了出來。
那一定是水妖。
男子有一雙直飛入鬢的長眉,其下是一雙狹長如墨的瞳子,刀削般挺直的鼻梁,微白的薄唇給他俊美的輪廓增添一絲柔和的弧度。綢緞似的墨色長發蜿蜒而下,可能因為之前盤了發髻,還略帶了些彎曲的弧度。此時粘貼在肩頸上,還往下滴著水,濃鬱的黑襯著羊脂白玉的白,讓秦艽莫名覺得有些渴。
她想說話,卻發現嗓子似乎啞了,咳了一聲,才道:“你不是去了另一間浴房,什麼時候進來的,嚇了我一跳。”
方才她打算進來沐浴時,見宮懌沒有跟進來,頓時鬆了口氣。要知道這人表麵上看似正經,其實最不正經了。見他進了另一間浴房,她才知道這寢殿裡有兩間浴間,果然不愧是東宮,是以往比都不能比的。
可為何進了另一間浴間的宮懌,竟會出現在這裡?
“兩間浴房是通的。”宮懌道。
秦艽有點惱羞成怒:“修這宮殿的人未免也太偷工減料,我說為何這池子這麼大。”
可惜她這惱羞成怒的樣子,配著她雙手環胸的動作,著實有點色厲內荏。
“你不想跟我同浴?”他斜睨著,大抵是水霧太多,眉眼頗有幾分潤潮的意味,帶著一種波光,勾得秦艽心裡癢癢的。
他伸手將粘在肩上的長發往後撩了撩,眉宇間似乎對這濕發有點不耐煩:“來,幫我洗發。”
見此,秦艽頓時鬆了口氣,放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