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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懌在一瞬間感覺腦子炸了。
他一次又一次試著用牆壁借力往上騰挪, 卻根本找不到再次受力點, 這裡實在太黑了, 伸手不見五指,摔了十幾次, 他終於放棄了,又瘋了似的在四周牆壁上摸索。
憑什麼呢?憑什麼!
憑什麼留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就將他關在這裡, 宮懌沒敢去想元平帝接下來會遭遇什麼,要報仇也是他來報,憑什麼讓彆人越俎代庖。
他借著火折子的光,終於在牆上找到縫隙,卻沒有找到從裡麵開啟的方法,想必這個地方既然是拿來做陷阱, 定然不會讓人從裡麵出去。
他隻能等著!
宮懌吹熄了火折子,四周頓時暗了下來。這裡靜得出奇,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 也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
……
東宮的戰事愈演愈烈。
在經過最起初的試探之後, 李將軍慶幸之後縮小了防衛圈,放棄了東宮幾座城門,而是選擇以後廷為防守圈,與叛軍對持。
那些叛軍仿佛瘋了似的, 竟拿出打攻城戰的架勢, 李將軍並不知曉宮裡早就亂了, 太子無故失蹤, 找不到正主兒,自然都往東宮來了。
外麵鬨成這樣,承恩殿裡也安靜不下來,幾個孩子嚇得瑟瑟發抖,剛才哭了一場,好不容易才哄好。
阿朵出去了幾趟,臉色越來越難看,秦艽安穩不住了,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起先阿朵不說,秦艽實在逼問急了,才說出宮懌失蹤的事情,說叛軍已經攻下了甘露殿,唯獨太子失蹤。
唯獨?也就是說元平帝已經出事了?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急於找到太子,於是把兵力都調來攻打東宮?”
阿朵點點頭。
按照宮懌的計劃並不是這樣,有他和元平帝的牽製,東宮這裡不會受到太多的攻擊,畢竟他們兵力有限,對方同樣如此,可千算萬算沒算到元平帝會拿自己當餌,又把他給弄失蹤了,東宮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
秦艽感覺頭很暈,又想吐了,可看著身邊幾個孩子和丁香,還有肚子裡的這個,她隻能忍下滿心滿肺的焦躁,讓腦子轉起來。
“我們現在有多少人?”
“三千?”阿朵說得也不太確定,認真來說她不懂這個,隻是詢問情況時順帶問了一句,“李將軍已經放棄了前廷,將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後廷。”
其實秦艽也不懂行軍打仗,隻知道人少打不贏人多,現在若是有援手,借著宮牆之利,他們不一定會輸,可哪兒來的人援助?
“你讓人傳我的命令,將所有的宮女內侍全部調動起來,聽李將軍的命令調配。宮門若不失守,尚還有餘地,宮門若是被衝開,所有人都活不了。多激勵激勵他們,若是能熬過今晚,所有人都有賞。”
阿朵領了命,正打算下去,又被秦艽叫住了。
“我跟你一起。”
“秦艽你不要去了,你還懷著身子,甯兒頡兒還要你陪著。”阿朵很不讚同。
秦艽搖搖頭,拿起旁邊衣架上的衣裳來穿。
“阿朵你不懂,事關生死光下命令沒用,你得讓他們知道,主子跟他們共存亡,他們意識到嚴重才會拚命,不然就是空口白話,說不定他們還以為我們已經走了,留下這滿宮上下的人當替死鬼。”
這個道理阿朵不懂,但她知道每逢寨子裡有大事,大祭司或者首領都會親自坐鎮,鼓舞人心,也許這也是同樣的道理?
秦艽把孩子托付給丁香,並吩咐她不要走出這間寢殿,不是她和阿朵來,任何人讓他們出去不要理,就頂著寒風和阿朵去了外麵。
她裹著厚厚的披風,手裡還捧著手爐,外麵果然亂成了一片,叫喊聲和閃爍的火光混成一片,讓人不由自主繃緊了神經。
小安子和小平子已經在外麵指揮了,可生死關頭,所有人都慌了神,都是惶惶不安,宛如喪家之犬。
“太子妃,您怎麼來了?”小安子摸著汗跑過來問道。
一聽到太子妃,慌神的人們都往這裡看過來,甚至有人忍不住往這裡擠,倉皇地問現在該怎麼辦。
秦艽回憶之前看過的史記,每次發生宮亂,最壞事的就是敵人沒亂,自己先亂了。尤其這些宮女內侍們,看似不起眼,卻是宮裡最多的一類人。他們貪生怕死,卻也是最盲目的,真正懂得藏起來安穩躲著的沒幾個,都會趁機卷了財物往宮外逃。
殊不知這樣更危險,因為哪一方都不會放過他們,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都怕裡麵夾藏了重要的人物。
秦艽猜的並沒有錯,其實這些宮人已經逃過一輪了,不過李將軍守得穩,又把他們擋了回來。
“現在宮裡有叛軍逼宮,已經死傷了很多人,東宮外麵圍滿了叛軍,即使現在逃也逃不出去。太子殿下已經帶著援軍正在回程的路上,我們隻要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活命。小安子,現在你讓人把這裡的燈都點上。”
“哎,是。”
小安子領了命,讓人去把燈都點了,頓時這裡亮如白晝。
他又讓人去搬了張椅子來,讓秦艽坐著。
燈光下,秦艽麵色蒼白,卻充滿了堅決。
“現在你們的命掌握在你們自己手裡,我和兩位小皇孫同樣也是,我在這裡陪大家,隻要堅持下去,我們所有人都能活下來。”
“可是太子妃,我們什麼也不會,難道讓我們出去殺叛軍?”人群裡,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