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月小築中,寧熹和幾人和傅斯言相談正歡時,東北督軍府中,傅文濤一家子則如同鍋中的螞蟻似得。焦灼忐忑,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歎息,麵上都是憂色。
就如同早先寧熹陽心中所想的那樣,東北督軍府在東北一家獨大,可以說是有關東北的所有事情,都在傅文濤的掌握中。
如此情況下,不管是誰,一般人想瞞過他的耳目進入東北地界,那當真是一點成功的可能性都沒有。
傅文濤自然在寧家諸人到達東北的第一時間,就得到屬下彙報,稟報那幾人的行蹤。
他對此當然不懼,深覺在自己的地盤上,若是讓幾個小家夥占了便宜,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他沒把那幾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裡,可熟料他們的行程竟和傅斯言撞上了。且據下關方才彙報,這兩撥人還在距離東北督軍府約三裡地的地方碰上了。
若隻是簡單的碰上,他也不至於如此焦灼難耐,卻原來傅斯言和寧家小六竟還拐著彎的“認了親”。
這對於寧家來說是好事兒,與他來說,可是災難。
傅文濤又歎息一口氣,眉頭擰成哥疙瘩,良久一會兒都想不出解決辦法,愁眉不展。
傅章氏也急的原地轉圈,懊惱道:“早知如此,就派人去送送那幾個窮酸的了。憑白讓他們搭上斯言,這對咱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何止不是好事兒那麼簡單?”傅恩銘麵色陰鬱的說,“寧家那幾個今天在咱們家吃足了憋,心裡肯定存著氣呢,如果他們不知道小堂叔的身份還好,若是知道了,恐怕我和寧熹光離婚的事情,嗬,能不能離得成還真不好說。”
“是啊,是啊,娘就是擔心這個。”傅章氏恨恨的絞著手絹,“若是那幾個安分些還罷了,若是敢胡說八道……”
“行了,收收你臉上的表情,像什麼樣子。”傅文濤點燃一支雪茄,邊抽邊說,“你還指望寧家人不忘開尊口,嗬,你想得美。換你是寧家那家人,你會不趁機告狀?行了,這個妄想成不了真,如今還是想些實際的吧。”
“想什麼實際的?”傅恩銘立即坐直身子,期望的說,“父親您有辦法?”
“辦法倒不是沒有,隻是能不能成,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仔細說說。”傅章氏在他身側的玫瑰椅上落座。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許之以利益,如果連這都無法打動斯言那小子,恩銘你也隻能繼續和寧家小姐過下去了……”
傅家幾人的憤恨、怨懟和不甘寧熹光不知曉,她此刻正忙著和兄姐一道送客。
傅斯言此行目的隻為送寧家四兄妹回來,如今人已到達,且他已經在湖月小築停留了一會兒,便提出告辭。
寧家幾人自然熱情挽留,非要讓傅斯言在此用過晚膳再離開,卻都被傅斯言一一推辭了。
這人意味深長的看著寧熹光說了一句“來日方長”,便拿著禮帽起身往外走去。
寧家幾人自然惋惜的去送他離開,寧熹塵尤其舍不得這位學長,傅斯言見狀便開口說,“我就居住在距離此處不遠的青閬彆墅,你若閒來無事,可過去尋我。”
寧熹塵喜不自禁的應了。
傅斯言坐上車,才又看向寧熹光說,“舍妹與寧小姐一見如故,意趣相投。自錦繡坊一彆後,每每念及寧小姐,語中多喜愛。寧小姐若在家中無事,也可與熹塵一道來青閬,舍妹必歡喜非常。”
“榮幸之至。”寧熹光說,“隻恐日後去的太勤,萱萱要煩我了。”
“她高興且來不及。”
寧熹塵也連忙應和,“可不是,本來寧小姐知曉我是你的龍鳳胎弟弟後,又聽說傅兄要送我們來湖月小築,她就也想跟著過來。無奈身體突然不適,隻能先且回去了。”
寧熹光隻能說句,“那台遺憾了。”
“無妨,左右以後多的是機會見麵。”說完最後一句話,傅斯言深深的看了寧熹光兩眼,便讓司機開車離開了。
大boss一走,整個湖月小築的氣氛似乎陡然就鬆快下來,寧熹平忍不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再次將整齊的衣著扯的歪歪扭扭。
他們遇到傅斯言時,每個人都很狼狽,尤其是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和軍痞小混混沒個兩樣。連西裝、領帶都扯下來了,襯衫的扣子更是全部解開,就這那位傅家少主竟然沒嫌棄他,更美冷眼相待,隻衝他這一點,寧熹平就高看他好幾眼,恨不能將他當生死兄弟、知己好友相待。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那人的氣場太強大了,以至於寧熹平在看見他後隨即就規規矩矩的將衣衫穿整齊了,隻等人離開後,才敢再次恢複吊兒郎當的模樣。
一行人邁步回屋,期間寧熹陽忍不住埋怨說,“大哥,剛才你乾麼阻止我?”
寧熹陽說的是他們剛才到傅斯言的身份時,她條件反射就想將妹妹和傅恩銘的事情說給傅斯言聽,好讓他這個少主來主持公道。可話都滾到舌尖了,大哥猛地扯了下她的衣襟,她得到暗示,隻能不甘不願的將那些話又咽回到肚子裡。
“不阻止你,難道還讓你口無遮攔說出去?”
寧熹和坐在沙發上,捧著熱茶不緊不慢的給弟弟妹妹們上課,“傅家是規矩森嚴的大世家,背後不議人是非是三歲小孩兒都該懂的規矩。咱們家雖然沒那麼多教條約束你們,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對著什麼人該說什麼話,能說什麼話,想來你也不用我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