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華醫院門口的地攤兒上,沈方煜左手擼串右手冰啤酒,正在跟科室的朋友聚餐,聽到手機響了,他忙不迭放下手裡的啤酒去看手機。
這幾乎是所有醫生的職業習慣了,手機24小時開機,從不設置成靜音,任何一條小的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去看,難保不會是和患者相關。
點開和江敘的對話框,沈方煜愣了愣。
他又不相信地往上翻了翻,確認他和江敘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是文件傳輸,或者公事公辦的通知,絕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邀約。
但他很確認這是江敘本人,因為他發消息有個特點,每條消息後麵都會跟一個小黃人微笑臉,就是那種看起來特彆像嘲諷,三分涼薄四分漫不經心的笑。
因為這個,沈方煜常常在心裡吐槽江敘是個老年人,連這個表情包在年輕人裡是嘲諷的意思都不知道。
然而今天他也不知道是開了什麼竅,忽然福至心靈地問旁邊的同事,“江敘跟你們發消息的時候會發微笑嗎?”
“不會啊。”幾個同事都是一臉莫名其妙。
沈方煜不相信,他把和江敘的對話框拿給他們看,“就是這種小黃臉。”
“真沒有,不信你看。”同事作勢要掏手機。
確認了的確隻有沈方煜一個人有這種特殊待遇後,同事的臉色頗有些微妙,“他不會是在……嘲諷你吧。”
“不可能,”沈方煜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收回手機,“他隻對我發微笑,說明他隻願意對我笑。”
“……”行,你臉皮厚你有理。
“不過他約你乾什麼啊?”同事好奇道:“該不會又是打架吧。”
“誰知道呢,”沈方煜聳了聳肩,“自從上次吳哥請客的時候,我開了一句玩笑問他是不是懷孕之後,他就再也沒理過我。”
他咬了一口炸串,“從前路上遇到的時候,他還會橫我一眼,現在直接拿我當空氣,上回我碰見他在廁所吐,好心給了他一包紙巾,沒想到他用了我的紙轉頭就走,連句謝謝都沒說,我問他懂不懂禮貌,結果他還轉過來瞪著我——”
沈方煜看起來頗有點鬱悶,“你們是不知道,他看我那眼神,就跟我讓他懷孕了一樣,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我撕了。”
同事笑了,“看來你拿到會議名額那件事兒是把江醫生給氣著了。”
“他也太小心眼了,去年就是他們組去的。”沈方煜腹誹道。
同事點了點他的手機,“那你要去找他嗎?”
沈方煜“嘁”了一聲,“我才不去,一天天跟個女王陛下發號施令似的,我憑什麼聽他的,”他一邊說一邊又撈起來一把串,“他以為他是誰。”
同事對他們倆的矛盾也是屢見不鮮,聞言跟他碰杯道:“喝酒喝酒,彆想了。”
一席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吃到快九點的時候,沈方煜才放下最後一根空竹簽。
他摘了手套又拿免洗消毒液洗了手,喝了一口啤酒,半晌,看了一眼表。
“你約了人?”同事問:“身在曹營心在漢,這麼會兒功夫你都看了多少次手機了,這麼急著走。”
“哎之前你和江敘不是都在追求鐘藍嗎,最近怎麼沒動靜了?”有人接著八卦道:“有新情況?”
“哪兒有新情況,”沈方煜反駁了一句,也沒多解釋,幫人出櫃不道德,麵對同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他也隻說了句,“不合適。”
他為人處世向來圓融,也沒什麼架子,屬於那種誰都覺得自己跟他很熟的類型,好不容易從同事的盤問裡掙脫出來,他看了眼手機,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其他人說:“算了,我還是去看看,萬一他真有什麼事兒呢。”
他邊說著邊站起來,同事才恍然大悟,“嗐,我還以為誰呢,鬨半天還是江敘,你剛不是說你不去嗎?”他打趣沈方煜,“你這打臉的速度可真快。”
沈方煜披上外套,噴了點兒男士香水,“誰讓我善良呢。”他感慨道:“天底下怎麼會有我這麼善良的人,麵對江敘的黑/惡/勢力,我不但不屈服,還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助人為樂。”
最後在同事們一臉不忍直視的目光裡,沈方煜瀟灑地插著兜回到了濟華醫院。
他煞有其事地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推開門的時候,江敘正望著電腦屏幕,他身上還穿著白大褂,估摸著是剛剛去了趟病房。
這個點兒辦公室已經沒人了,值班醫生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