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端(1 / 2)

門診大樓,婦產科。

江敘換上了乾淨的白大褂,袖口扣得一絲不苟,脖子上掛著冰涼的聽診器,上衣口袋上彆著藍白色職位掛牌。

跟剛剛在沈方煜麵前相比,江敘的氣質溫和了很多。

他喝了口茶,推了推冷色調的半框眼鏡,大致掃了一下已經登記的掛號數,按下了開始叫號。

最初的幾個病例都是上午來看過之後複查的,估計是拿到了檢查結果就直接過來了,第一個非複查的患者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

她走進來站在江敘麵前,捋了捋鬢邊的頭發,看起來有些窘迫。

“坐。”江敘說。

“哦……哦好。”女人扶著椅子坐下來。

江敘看了眼電腦屏幕中顯示的名字,跟來人確認道:“阮秀芳?”

女人點點頭,“我是。”她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

“是哪裡不舒服?”江敘從電腦上收回目光,望向眼前的女人。

“我……我……”阮秀芳嘴唇囁嚅,半晌都沒有說清楚。

“直說就好,沒事的。”

江敘每次坐診都會遇到很多這樣的患者,不同於其他的科室,許多女性受封建思想的荼毒,總是對看婦科有種天然的羞恥感,尤其是年紀大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女人和十幾歲的小姑娘,往往對婦科談之色變。

邵樂看了一眼拿著筆的江敘,他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平靜地等著阮秀芳開口,鏡片後的目光裡沒有不耐煩也沒有侵略感,是個聆聽的眼神,無端就給人一種想要相信他的感覺。

麵對病人的江敘,和麵對學生的江敘是很不一樣的,這一點,從邵樂第一次跟著他坐診就感覺到了。

那時候江敘和她說,病人的心理往往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很多來看婦科的患者,來這裡就很勇敢了。

他們不是學生,不需要你嚴格地教會她什麼,你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不遺餘力地幫助她。

果然阮秀芳吞吐了一會兒,低著頭盯著辦公桌,開始小聲道:“就是每一次……跟我男人同房就疼得很,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看起來很痛苦,“我不想跟他睡覺,他就跟我發脾氣。”

“多久了?”江敘低頭開始寫病曆。

阮秀芳搓著手,“有兩三個月了。”

“同房後出血嗎?”

阮秀芳驚訝道:“醫生你怎麼知道?”大概是開了話匣子,後麵的話就流暢很多,她說:“而且我那個也不規律,我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要絕經了。”

“有過HPV感染史嗎?”江敘問。

“有,不過那都是十多年前了,醫生說是因為免疫力太差,”阮秀芳的頭越來越低,就像是要埋到衣服裡去似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可是當時醫生說治好了呀。”她看起來十分不解。

江敘沉默了片刻,停下筆,和邵樂對視了一眼,對阮秀芳指了指旁邊的檢查室,“去做個檢查看一下,”他問:“需要女醫生陪同嗎?”

有些患者不願意讓男醫生單獨檢查,也有些醫生希望圍觀檢查的人越少越好,故而江敘一般都會問一下患者的意願。

阮秀芳看了一眼邵樂,猶豫著點了點頭。

邵樂關上診室的門,掀開檢查簾,引導阮秀芳在床上躺好,江敘在一邊洗手戴手套,正要去拿器械,外麵的門重重一聲被推開,江敘下意識拿了條床單蓋在阮秀芳身上,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就掀開簾子進來了。

“誰是江敘?”他的聲音惡狠狠的。

“是我。”江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我們在做檢查,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卻不料話音落下,那個男人越發囂張,直接往前走了幾步,一副要打人的樣子,“你他媽要不要臉,一個男醫生來看婦科,你狗日的安的什麼心?”

他的話語粗鄙,讓江敘皺了皺眉,床上的女人卻突然坐起來,“馬浩,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肱二頭肌遒勁的男人很快把矛頭對準了床上的女人,“我他媽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讓這個男的給你看了?你賤不賤呐?”

“馬浩,你怎麼說話呢!”阮秀芳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顯得有幾分著急的尖利,“人家是正經醫生,我也是正經看病!”

“正經男人誰來婦產科啊,”馬浩指著江敘的鼻子說:“我看你他媽就沒安好心。”

說著他直奔江敘過來,邵樂忙去攔,馬浩瞪了突然冒出來的邵樂一眼,抬手一巴掌就要落在她臉上,然而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力量擰住他的手腕,一米八的壯漢當場就被江敘給按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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