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穿破法衣,鮮血順著傷口流出,玷汙白色的道袍。
鮮紅的血液刺痛燕恒的眼,他有一瞬間恢複意識,但很快陷入更深的魔障中。
宋淩睜開眼,眸光淡定地繼續念念有詞。四柱神煞劍陣變幻陣型,絢爛劍光以銳不可當之勢直逼燕恒。但燕恒渾然不覺,那利刃一樣的指尖,在雙劍的阻力下還是一毫一毫地紮進宋淩心口。
宋淩咬開舌尖,欲以神魂為代價與燕恒同歸於儘,虛空卻驟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淩道友。”
一柄黑白相間的劍淩空而來,拖著一縷劍光,將燕恒和宋淩隔開。
燕恒愣了愣,神海頓時清醒,但當目光落到來人身上,臉色忽地冷下去:“怎麼,敢出來了?不過膽小鬼就是膽小鬼,就算出來也隻會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因為第三人的插手,宋淩壓力驟輕。她順著燕恒的視線看過去,目光頓了一下,“燕道友?”
來人竟然是燕澤。
燕澤道友的表情好像瞬間有點苦痛,但很快恢複如初。
“我的確是隻見不得人的沙鼠。”謝晏頂著燕澤的偽裝,聲音很輕地說,仿佛在解嘲自己。
“你怎麼來了?”宋淩皺眉。
她對燕澤沒有對燕恒那麼大惡意,但也沒到安心信他的地步。
她示意墨邪劍羅刹劍警惕,若是找到機會,他們立刻逃走。
“我……”謝晏正欲開口,卻被一道淩空而來的殺招打斷話語。
殺招在地麵留下一道鴻溝,沒有傷到謝晏。燕恒卻跟被反噬似的,鮮血從唇角流下來。
他渾然不覺,指尖抹去唇邊血,冷笑道:“我還站在這,你們就想聊天?”
謝晏持劍,寒聲道:“你不該對我動手。”
燕恒身上有他們父親逼燕恒立下的心魔誓,隻要他對謝晏動手,輕則受萬蟻噬心之苦,重則神魂破滅。
謝晏這話是陳述事實,但聽在燕恒耳裡就渾然隻是挑釁。
他縱聲大笑,吼道:“是啊,我不該對你動手。有心魔誓約在,我怎麼會是你的對手?你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畢竟,您可是我的君主啊!”
宋淩吃了一驚,眸光疑惑地看向燕澤。
燕恒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早就猜到燕澤怕是跟燕恒一樣,怕是來自魔域,若不然當初她也不會跟他分道揚鑣。但是她從未想過,燕澤就是魔尊。
眼前溫柔緘默白衣霜袍身姿挺拔的男人仿佛和記憶裡那個看不清麵容身著黑色戰袍的魔尊重合。
宋淩沉沉凝視過去,等燕澤解釋。
謝晏低下頭,許久才抬眸望向宋淩。
“宋淩。”他看著宋淩,跟宋淩目光相對,語氣艱難,但還是開口了。“我……”
“你難道想解釋?你能怎麼解釋?難道我說的有關你的身份,有半點作假?”燕恒厲聲道,隨後言笑晏晏看宋淩道,“師姐,我知道你討厭我,因為我不僅是從魔域來的魔族,還隱藏身份臥底在你玄天劍宗,你視我為威脅。但這位可也一樣,他不但隱瞞身份故意接近你,身份還比我高貴。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一想到曾把他當過你的朋友就恨不得嘔吐?”
他故意沒揭穿謝晏的身份,為的就是讓謝晏親耳聽見宋淩對他的厭惡。
憑什麼宋淩討厭隱瞞身份的他,卻能愛上同樣隱瞞身份的謝晏?
他要慢慢來玩。讓謝晏知道宋淩厭惡他後,再拆穿他的另一重身份,讓宋淩恨他。
自己喜歡的人其實是來自魔域的魔尊,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師姐的表情一定會很出彩。
燕恒嘴角凝著惡意的微笑。
謝晏知道燕恒的意圖,卻無能為力。
不管是“謝晏”、“燕澤”還是“厭夜劍”,他的身份與立場注定他隻能得到宋淩的厭惡。
前世宋淩為抵禦魔域可是甘願付出性命的代價,他怎麼能奢求宋淩會願意跟來自魔域的他做主仆、知己甚至道侶?
天不知從何時起開始明了,曙光穿破濃霧照在他們身上,但謝晏的心還是一片死寂。
他才剛剛聽到宋淩說她也喜歡自己,但那聲喜歡馬上就要永遠地成為曆史了。
今日之後,宋淩不可能對他再有彆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