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跪在近前的眾臣立馬跪得無比恭謙,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倒大黴撞到陛下氣頭上。

有那跪得稍遠些又膽子大的好事之徒卻不由偷眼看向上首的始皇。

始皇神色未變,將手中因此前天幕突變而未及焚燒的祭文點燃,才慢條斯理道:

“大禹立夏,未足五百載;商朝代夏,未及六百;武王伐商,也不過換了周朝八百年天下。可見皇朝更替,理固宜然,朕雖有心叫大秦萬世永存,焉知子孫後世如何。”

頓了頓,又道:“眾卿且起吧,這天幕所言既非我大秦事,便也不值得我秦朝臣民大禮跪拜。”

此話一出,因驟聞秦亡而浮動的人心頓時踏實了不少。

要說確實,這前頭三朝的命那是一個比一個長,沒道理到大秦這就不行了。

何況眼下大秦國力昌盛,陛下年富力強,公子扶蘇賢能仁愛,就算真如天幕所言大秦終亡,也不會亡在這數十年裡。

眾臣紛紛起身之際,平素以才思敏捷、口齒伶俐深為陛下所喜的中車府令趙高眼珠子一轉就從人群中擠了出去,對陛下大禮參拜:

“大喜啊陛下,此乃大喜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上卿蒙毅早與趙高有怨,一直堅信趙高不過是個隻會耍嘴皮子的小人,當即出言嘲諷:“趙大人,這喜從何來啊?”

趙高正了正身上的衣冠,眉飛色舞道:“誠如陛下所言,皇朝更替不算奇事,大秦終亡,亦不算稀奇……”

“趙大人可是有叛國之意?”聽到趙高提及秦朝滅亡竟是如此輕浮,蒙毅頓時怒而打斷。

趙高不屑地看了眼蒙毅,繼續揚聲道:“臣非有輕浮之意,而是想請陛下三思這天幕所圖為何?朝代更替尋常,可這天幕卻實不尋常。

商滅夏,周伐商時不見天幕降世,六國一一滅亡時不見天幕降世,唯有陛下祭天時天幕降世,這說明什麼?

說明上天也不忍大秦步前人後事,欲成全陛下叫大秦萬世永存的報負,才特地叫我們瞧見大秦未來的敵國模樣,引為借鑒!

否則,這天幕投向那所謂的世道將亂、女主爭霸之時,為她宣揚名聲豈不更好?”

趙高一番話將蒙毅給震住了。

彆說還真彆說,從這個角度推論還真沒毛病。

無論接下去天幕怎樣說大秦不好,誇後頭那個朝代好,那都能解釋成對大秦愛之深責之切,沒有人能再拿天幕降世一事攻訐始皇和大秦不受天命所鐘。

剩下唯一的問題就是得趕在六國餘孽之前找到那天幕口中所說之人或其先祖,令其臣服大秦或者一死百了。

於是眾臣一起對始皇行了一禮:“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始皇叫起眾臣,嘴角亦泄出了一絲笑意。

他不喜歡這天幕,他不喜歡一切脫出掌控之外的東西。

天幕降世時他便知道那群六國餘孽一定會對此欣喜若狂,奉為圭臬。

他雖說不畏天命,不懼流言,更不怕一群手下敗將們如秋後的蚱蜢四處蹦躂,但如果能夠打碎他們的希望,叫他們眼中大秦將亡的天命箴言,變為大秦得天所鐘的證明,那一定十分有趣。

氣氛漸鬆,拋開震得人七葷八素的秦亡的消息不管,群臣終於有空關注到了天幕所說的其他炸裂消息。

奉常第一個尖叫出聲:“什麼?此人竟乃一介女流。”

宗正老頭愁的快把胡子都拽掉了:“未及弱冠,也就是說不到二十歲就能一統中原,不是,她到底吃什麼長大的?騙人的吧!”

小將王離酸溜溜地嘀咕:“什麼戰無不勝,讓我有那麼多的仗打我也能行!”

仆射淳於越一把子陰陽怪氣:“嗬,萬國共尊,瞧吧,到頭來還得是分封製。”

丞相李斯卻是滿麵沉思:“人人讀書識字?”這得是什麼國力?怎麼做到的?

再則,黔首一旦讀書識字,就不會甘於繼續在田間辛勤勞作,沒有足夠的糧食產出,他們拿什麼維持的國家穩定?

還有那‘現代工業文明’又是何物,‘工’可是匠工之意?思想啟蒙又啟的什麼蒙?

他越想越摸不著頭腦,卻也越想越心驚,總覺得背後隱藏著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天幕前麵說的那麼多條功績都遠不如這一條讓他不安。

大秦最聰明的腦袋瓜們在這轉個不停,遠處圍觀的黔首們也沒歇著。

他們是聽見了皇帝讓人傳話說天幕這是在講幾百年後的東西,是他們重重重重……不知道重多少代之後的重孫子才需要擔心的事,大秦眼下太平得很,叫他們不要驚慌。

也聽說了天幕這是來告訴陛下後世子孫何處做得不對,叫陛下預先改改罷了,陛下得上天鐘愛得很。

能來瞻仰國朝祭祀的黔首自然是信的。

可危機感下去了,八卦欲可不就上來了?

一位未來的皇帝!

一位未來的女皇帝!

一位窮人出身的未來女皇帝!

這簡直太值得嘮上一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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