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悉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他也沒有機甲駕駛執照，他更關心的是：“我看評論區有人說，那座山下肯定有古怪，說不得是什麼寶藏。我們這個科考項目最重要的任務就說找尋一種可能存在的物質，最好是隻對蟲族有用，能讓他們退化，變成直播裡出現的那種又小又蠢的樣子。難道你懷疑這顆星球的地下藏著這種物質？”
“我是懷疑X799以及所在的恒星係曾經有過文明。”虎知命拋出了這個假設。並與李悉分享了他私下裡調查獲取的信息，關於“時空亂流”以及“黑太陽”的事情。
虎知命之所以等到李悉上了科考船才說這些，就是不想他因為好奇私下再打聽情況，反而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
畢竟朝中各種利益團體都想從這次科考中分一杯羹。
他私下調查的時候，越發認定，那個近期才捕獲的探測器帶來的消息不是偽造的。問題就在於如何破譯這兩個詞所代表的意義。
如果上一批次的移民探索飛船就隻有魏家這艘幸存，那其他那麼多飛船就算都化為齏粉了，也該會留下痕跡才對。為什麼隻留下這簡短的消息，還是隔了許久才被人發現？
最新成功穿越廢墟地帶到達X799外圍軌道的先遣探測裝置，至今都沒有找到那些飛船，他們究竟去哪裡了？
虎知命推測那些飛船是卷入了時空亂流。大概在廢墟地帶或者是接近X799的地方隱藏著未知的不斷變化的力場，能發生自然的時間疊躍。這甚至與那些神秘的塵埃和宇宙射線相關。
現在星際旅行最常用的技術是空間疊躍，但科學家也提出過時間可以在特定情況下發生疊躍的理論。時間躍遷的結果可能是往前也可能是往後，與空間交疊瞬間到達彼岸的邏輯一樣。
不過這僅僅是理論層麵的研究，尚未有人造出相關設備可以證實理論的正確。人類文明還沒有實現可控的穿越時間，來往過去和未來的成功案例。
大家普遍認為時間不可逆，就像一條長河，永遠向前。
宇宙中所有曾經存在過的文明都在長河中漂流，想要逆流回溯找到時間的起點，以目前文明的程度就像是逆水行舟沒有槳一樣的困難。若真有可能改變相對位置，那也是加快速度去下遊相對更容易實現一些。
所以時空亂流是什麼？宇宙中天然存在的，時間和空間一起混亂的地方麼？那些失蹤的移民探索飛船都被卷入其中，迷失在了某個未知的時空位置，才會中斷了通訊，也無法被現在的探測器發現？
隻有魏家這一艘飛船足夠幸運，掙脫了那些危險，成功降落在了X799的地表。
那“黑太陽”又是什麼意思呢？
已知X799的恒星係統內隻有一顆恒星被命名為X79-T，明亮的散著炙熱的光芒，在首都星域都可以觀測到。該星係內所有行星和各種大小的物質都圍繞X79-T運轉。這顆恒星處於年富力強的階段，初步預估還能再燃燒20億年，因此X799才具有非常高的開發性。
“黑太陽，會不會是說宇宙塵埃遮日，讓太陽看起來是黑色的？”李悉提了一嘴。
“宇宙塵埃遮日現象隻有在X799上才能觀測到，不過也是覺得天突然變黑，太陽不見了。那不是黑色的太陽。”虎知命解釋道，“這些詞是非常嚴謹的虎族語言寫的。所以我才如此執著與這件事。第一批移民探險飛船中的確有幾家是虎族。”
李悉學過天體物理方麵的課程，略加思索就又提出了新的看法：“會不會X79-T並不是該星係唯一的恒星？宇宙中有許多雙星或多恒星星係，不過一明一暗，暗到另一顆恒星都看不到的這種情況的確少見。”
虎知命驚訝道：“對啊，你說的有道理。我之前不敢隨便與人探討這些消息，真沒往這個方向想過。不愧是專業人士！如果這個星係原本是雙恒星係統，其中一個恒星不管是自然還是人為因素變得暗淡，甚至塌縮了，形成了影力場或其他異變，宇宙塵埃遮日、神秘射線甚至廢墟地帶的古怪就能解釋了。你等等，我趕緊將這個事向高層彙報一下，讓專家們分一組人專門沿著這個思路做假設和準備。”
李悉見虎知命又投入到工作中，他不敢打擾，告辭回到了自己的艙室。
他沒有虎知命或者高層人士想的那麼高大上，他隻求這一次科考任務能順利進行下去，哪怕暫時不能成功抵達X799，或者到了也暫時無法登陸這都沒什麼。關鍵是安全，大家都好好活著，就比那些已經失蹤的第一批移民探索人員幸運了。
他剛躺好在自己的床上，就發現X799-1又開始直播了。
魏星辰帶著犬族幼崽一起去了那片機甲無法探測的區域。沿途所見，白雪皚皚的山林，偶有紅葉或蒼翠的植物在雪中傲立，美輪美奐。
他禁不住遐想，如果讓他主持開發X799，那肯定是要全麵保留原生態地貌的。再限製性的開辟幾個小範圍的觀光項目，隨便弄個抽簽選客戶每日限流之類的手法管理，絕對就能火爆全星際幾百年，穩賺不賠。
其實李悉也知道，這事根本輪不到他管。
關於掌控了X799之後的開發方案早就有專家組在籌備了，真的征求民眾意見的時候，他一定會要求多開設一些餐館，就地取原生態食材，讓魏媽媽指導製作那些菜肴。那他可能會義無反顧願意放棄首都星的繁華，直接移民定居在這顆能吃到真正美食的星球。
而現在科考團隊攻堅的難點是，怎麼能讓飛船安全的穿越廢墟地帶。若是再遇到宇宙塵埃遮日現象和神秘射線乾擾該怎麼辦。
除了增加特殊防護裝置，這一次的科考飛船能源係統已經做了徹底改良，隻在空間疊躍航行時用晶石能源體係，其他情況以植物燃料、恒星光能體係並存的方法，不求快，隻求安全穿越廢墟地帶。
不過非晶石能源體係的能量轉化率極低，因此飛船會在慢速航行狀態封閉一些高耗能的區域。艦船上3600名工作人員也需要輪流休眠，直到成功抵達X799行星登陸軌道。
若實在不具備直接登陸的可能，就會先派小型登陸艦船。
總之從無人探測到載人探測，各種前置流程很複雜，與以家庭為單位的移民探索飛船略有不同的，是這艘科考艦船上有各專業的專家，能及時發現問題，提出更妥善的解決方案。
突然，X799-1的直播中斷了。
就像是上一次宇宙塵埃遮日發生的時候那樣，自控光球的視野急速下墜，畫麵和聲音也都消失了。
李悉不免擔憂起來，而且幾分鐘之後，他又收到了虎知命的臨時任務安排。
虎知命用飛船內的通訊係統對他說道：“李悉，直播中斷我也看了，或許與那片無法探測的區域有關。你若是再聯係上那位，記得儘可能多的將我們這裡的情報轉告他。關於科考的事還需要他配合。”
“若他並不是你以為的那位呢？如果我依然做不到，甚至，我懷疑就是因為上次我說了那個名字，他才會陷入了混沌黑暗。我……”李悉不太明白虎知命為何這樣倚重自己。
“至少現在隻有你能聯係到可能是他的人。”虎知命苦笑，“另外，你我都是X799-1的直播鐵粉了，說不是為了那些美食，你信麼？既然都是為了能開心的去吃魏媽媽做的佳肴，關鍵時刻這個信念會讓我們有共同的選擇。所以，我相信你，你也要有自信。若可能，你不妨再試試超遠距離溝通。”
這話讓李悉無法反駁。
虎知命看李悉還在猶豫，又祭出了殺手鐧：“我剛剛已經申請了一批可樂飲料，是走我恩師門路搞來的皇家特供品，薑粉我也有。今晚我弄好了薑絲可樂請你喝啊。”
“啊，那就太客氣了。”李悉激動的不行，終於答應下來，進入到冥想狀態。
“好黑，這是哪裡？”他聽到了那個女聲，“咦，怎麼是你？”
李悉急忙說：“你能看到我？”
“看見一隻模糊的棕熊，上次我見過你，你叫李悉是麼？”那個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慌亂了，可能是遇到了熟人，她的情緒逐漸平和溫柔。
“可我看不見你，隻能聽到聲音。”
“上次我能見到你穿著睡衣躺在床上，這次卻看不到你周遭的環境了。我們是不是被困在了什麼地方，才在這片精神領域裡重逢？”
“難道你此前遭遇了什麼事情麼？”李悉上次與這個女生聊過幾句，還提過X799-1直播的事，對方說沒看過直播，他也因此沒有多聯想。
卻聽她說道：“我開著機甲突然聽到了刺耳的聲音，整個人失去了意識，醒來眼前一片黑，不，可能我還在夢裡，並沒有醒。”
“你開著機甲，突然發生事故？彆告訴我，你是在X799上開機甲的那位魏星辰？”李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句。
魏星辰猶豫了一下，暫時不能確定對方的意圖，並沒有及時回答。她隱約聽見了蘇離傷呼喚她的聲音，當然是優先回應蘇離傷。
一晃神之間，魏星辰眼前的場景陡然變化，她看見了一隻漂亮的白色狗狗。比幼犬的形態更大了一些，那眼神氣質就好像是翩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