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蘇與妹妹是坐在改良後的馬車中,有了車棚,車簾,外麵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裡麵的人。
衛蓁悄悄拉起簾子一角,探出腦袋看外麵的場景,眼裡是羨慕好奇。
衛蘇靠著車壁閉眼小寐,昨兒夜裡,整個陶家幾乎燈火通明,沒有人能夠睡得踏實。
他也慶幸,幸好自己準備的是他自己設計的馬車,還能在車上打打盹,像其他人正襟危坐,可不得累死?
外麵吵吵嚷嚷,睡是不可能睡著的。從車簾縫中吹進一陣冷風,衛蘇緊了緊身前的衣襟,“看什麼呢?”
衛蓁回過頭,發現衛蘇的動作,關上車簾,從一邊翻出一塊寢衣,輕輕搭在衛蘇身上。這才坐到一旁,曲起雙腿,將頭搭在腿上,神情有些懨懨。
衛蘇睜開眼,衛蓁的情緒他也感受到了,問道:“怎麼了?”
衛蓁悶悶的,“哥哥,要是你,肯定也會有人給你投花的。”
衛蘇驀然笑了,這個傻丫頭,“我要花作甚?”
衛蓁撇撇嘴,“說明有人喜歡你啊。你看陶瑾大哥都能收到好些絹花,說明好多姑娘都看中他。如果是哥哥的話,肯定比他的多。”
衛蘇扶額,“她們隻是看人的外貌喜歡,是很膚淺的,真正遇到喜歡的人,是看他的內在的。你現在還小,根本不懂這些。不過卻要記住哥哥的話,將來不要學她們隻看外表,而是要看重一個人的品行。”
衛蓁不服氣,誰說她不懂啊?她已經快十三歲了,很多女孩兒十四五歲便能定親了。她現在更擔心哥哥,哥哥早就到了成親的年紀了。以前在村裡,因為家裡窮,加上哥哥混不吝的名聲,彆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敢說親。現在哥哥早就不像以前那般了,可怎麼也不急此事?等將來哥哥要是沒人要該怎麼辦啊。
衛蘇沒能看懂衛蓁一臉擔憂表情是為了他,隻笑道:“行了,小腦袋瓜子成天想些什麼?你哥哥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怎麼能拋頭露麵讓那些大姑娘小丫頭拿什麼花啊,雞蛋啊砸我?要是傷到了我的一根頭發絲兒,那可是天大的損失。”
“噗嗤!”衛蓁想象著那樣的場景,被衛蘇的話給逗樂了。
衛蓁臉上撥雲見日,總算開心起來,衛蘇心情也好了。
“好了,等會兒我們就要去新的住處了,你有功夫還是多想想咱們的新家該如何布置。自己的家就要住的舒心如意才好,這任務可就交給你了。”衛蘇笑眯眯的,怕衛蓁再東想西想,索性給她安排任務。
秦湛派人送音訊過來,說是院子已經替他們打理好了,隻需要人過來就能入住了。衛蘇便趁著今日,跟衛蓁收拾了細軟,帶著周成鐵三娘一塊兒過去。
如今周成幾副藥下去,人已經大好了,已經能下地活動了。兩人感恩戴德,一心一意服侍兩位主人。衛蘇一向和藹親切,衛蓁也不懂拿主人的架子,這兩人卻半點不敢逾矩,隻本本分分做好事情。有了他們整理事務,衛蘇兄妹輕鬆許多。
有他們幫忙,想來衛蓁布置新家也會輕鬆搞定的。
果然衛蓁憧憬起來,一會兒皺眉頭,一會兒微笑,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渾然不覺外麵之事了。
車馬粼粼,到達龍鳴山麓山腳之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此時龍鳴山麓人聲鼎沸,文人雅士讀書人早就已經到了這裡,前來參觀這五年一度的論學盛事。
所有人都在這裡下了馬車,衛蘇也不例外。將衛蓁牽下馬車,就見到一塊巨大的天然生成的石塊,約莫有兩人高,上麵龍飛鳳舞刻著幾個大字:龍鳴山。
“這裡就已經是潁陽學宮的地盤了,再上去幾裡地,就到達真正的潁陽學宮了。”陶弗見衛蘇過來,跟他解釋道。“當初聖師在此苦苦索悟了十日,通透明了後就上山創辦了私學。後來私學名聲大噪,很多人不辭勞苦遠來求學,私學便越來越大,逐漸演變為潁陽學宮。因此,凡是上山求學的學子,到得這裡,就必須下車,禮拜之後才能步行上山。”
陶弗說的這裡的規矩,是千百年來逐漸形成的,人人都必須遵守。
衛蘇點頭,也隨大流跟著拜了三拜。
“我們便隻能送你們到這裡了,剩下的路需要你們自己走。”陶弗說道。
陶家主對陶瑾囑咐了幾句,這才過來,拍拍衛蘇的肩膀,“衛郎君,保重,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陶家都願意為你的後盾,你隨時也都可以回陶家來。”
這句承諾可以說是很有心了,衛蘇給他們陶家的水車圖,已經初見成效。他們陶家的名聲也有了好轉,如今官府也積極與陶家合作,就是希望水車能夠很好的推廣。
這件事上,衛蘇交給他們之後便隻字不提,更加沒有以此事邀功,可見衛蘇心性之豁達,完全出乎人的意料。不過衛蘇不提,他們陶家卻不能忘恩負義,雖然他們也給了衛蘇酬金,可是這利民大計,又豈是區區金銀所能比擬的。總而言之,衛蘇對於陶家也算是施恩了,將來衛蘇無論什麼事,陶家必然會儘力相助之。
衛蘇謝過,他自然明白陶睢因何這般,儘管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卻也知道水車對於陶家的好處。
可是在他看來,他給出水車圖,陶家不僅給了酬金,更是讓從不對外的藏室珍藏書冊對他公開,這才是難能可貴,千金難買的。而自己用水車換取這個機會,在他看來也是值得的。
各家子弟彆過家人,帶了仆從便開始紛紛上山。衛蘇辭過送行的陶家人,安頓好衛蓁也向著山上走去,從此以後,前方的路不管有多曲折,他都會堅持走下去。擺在衛蘇麵前的是即將開始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