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定,衛蘇才說道:“此間言談,勿要傳於第三人之耳才是。”
見秦湛點頭應是,衛蘇方才放下心來,“說說看吧,你想要討教哪一方麵?國事家事天下事?當然了,說好了隻是探討,敏感問題我可以選擇不作答。”
秦湛此時也不再有任何隱瞞,他有野心有抱負,奈何勢單力孤,難以有進展。如果衛蘇真有什麼好的辦法見解,說不定能讓他撥開眼前的迷霧。所以他情願將自己隱藏在心底的心思展露在這人麵前,不論如何,總要試上一試。
他這麼做雖是無奈之舉,可他就是相信衛蘇,相信衛蘇能幫到自己。
因為在剛剛荀祁的考校中,他看到了衛蘇真正閃光的一麵。他冷靜分析,目光長遠,見識不凡。幾句話的功夫,就能分析透徹事物的本質,將一直困擾大家未曾有定論的問題給輕而易舉解決掉。試問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至少他所見的人中沒有。
哪怕是病急亂投醫,秦湛也是看到了一絲希望,再不濟也比自己庸庸碌碌,像個沒頭蒼蠅亂撞的好。
“我雖身為王子,卻從小在外,王庭之中沒有半點根基。回去王庭大半年的時間,也無法有所作為,我所見到的王庭烏煙瘴氣,早就腐朽沒落了。”秦湛苦笑,頓了頓才道:“所以,我想改變現狀,也隻是想想罷了,畢竟我現在什麼資本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資本?你的身份就是很好的資本。”衛蘇換了個坐姿,揉了揉跪坐得發麻的腿。
“願聞其詳。”秦湛神色肅然。
“呐,你是王子,這點沒錯吧?起碼在身份上就已經在頂端了,是普通庶民永遠都無法接觸到的資本。你想要爭那個位置,不是不可能。”
秦湛坐直了身子,認真聆聽。
衛蘇微微一笑,“你在王室不受重視又怎麼樣,那從現在起,你就先打造你的完美人設,潛移默化,影響他人對你的感官。”
“人設?”秦湛不明白。
“比如弱小可憐無害,尊敬長輩,仁心仁德這些美好的一麵都展現在彆人麵前,讓他們一想到你,就想到這些標簽。”衛蘇想了想,總結道。
“可是,相隔千裡萬裡,這些他們又如何能看到?”衛蘇說的這些都很簡單,隻是他又不在王宮之中,就算做這些也是無用之功啊。
“隻要自己想做就沒有做不到的。”衛蘇嘿嘿一笑,用手支著腦袋道:“比如平日裡沒事就多寫寫信問候你爹和祖母,信裡麵說點有趣的事兒,順便賣賣慘。有什麼新奇的小玩意兒,不用多麼貴重的,都可以事先讓人送過去。不要不好意思,說白了,你一個小輩,儘一份孝心,在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王宮中就算是獨一份了。天長日久,他們就不會忘記你,甚至可能會念著你的好。”
“這……這樣可行嗎?”秦湛有些疑惑,沒想到這麼簡單。
“反正都這樣了,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再壞也不可能比現在壞吧?”
衛蘇說得很有道理,秦湛點點頭,“好,我會照你所說的去做。”
秦湛能聽得進去他的話,衛蘇很是滿意,“當然了,你自己也得培養真正得用之人,多學點禦人之術,將來用得上。”
這點他早就想到了,點點頭,苦惱的道:“我知,也早有打算,隻是人才難得,到目前為止,得用之人實在太少了。”
衛蘇卻不以為然,擺擺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缺點,你要做的就是識人辨人之能,將他們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
秦湛如同醍醐灌頂豁然開朗,歡喜的行了一禮,“原來如此,湛受教了,多謝衛郎君。”
“不用謝,我隻不過是隨意說說而已,真正如何行事還的靠你自己。”衛蘇腦袋混混沌沌,酒勁上頭,有些難受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行了,天色已晚,今日便到這裡罷,我也得回去了。反正住的近,有什麼問題以後再說便是了,今日謝謝你的款待,下回我再請你。”
衛蘇雙頰酡紅,醉意朦朧,秦湛連忙起身,過去攙扶他,“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衛蘇擺手拒絕,然而醉酒的身體卻軟綿綿不著力。
秦湛的手已經扶住他,輕輕帶一點力,衛蘇就靠在他的身上。
衛蘇微微皺眉,這人看著不大,力氣倒是不小。不過他也沒再拒絕,他執意要送,自己倒省了力氣,反正就在隔壁,幾步路的事。索性就這樣靠在秦湛身上了。
衛蘇身上的氣息縈繞在秦湛筆尖,讓秦湛有些不知所措,從小到大還從來未曾有人跟他如此親近過。
明明他可以讓下人送衛蘇回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不自覺跟了上去。
他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衛蘇感覺到不舒服,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他忙不迭將手鬆開一點,轉移注意力,聲音微啞,“小心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