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學繼續, 台上主持之人又開始唱名下一位。
接下來的各種學派都有,卻並沒有造成許暄的那般轟動。他們闡述自己的觀點,將自己所學總結一下, 中規中矩,不顯山露水, 也沒有大的錯處。
隻有一位陰陽家的路先生看中一人,當場拍板定下來。那人驚喜萬分,眾人紛紛恭喜他得以入學宮。陰陽五行學說畢竟習的人比較少, 競爭力不大, 那人能得陸先生破例入學,眾人也沒甚異議。
“下一位, 來自潁陽陶家的薦書, 白水縣衛蘇。”
聽到衛蘇兩個字,秦湛與荀祁都坐直了身子, 眼睛已經盯著台上了。
原本閉目養神的溫良此時也睜開眼,想要看看這個狂妄的小子究竟是怎樣的人。其實不僅僅是溫良, 其他的諸位先生也都好奇的抬頭看了過來。
能讓祭酒大人親自召集他們一起商議衛蘇之事,幾百年來自薦入學宮做先生第一人, 是誰都不會錯過。
而衛蘇聽到自己的名字, 整理了自己的衣袍冠帶, 這才不疾不徐的走上台去。
眾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身上, 底下有人小聲議論,這人是誰?白水縣有姓衛的家族嗎?有陶家的薦書,那他跟潁陽陶家又有什麼關係?
“白水縣我知道,隻是那個地方窮鄉僻壤的, 哪裡有什麼大家族來?更不知道有哪個大家姓衛的, 所以這個衛蘇是哪裡冒出來的?”有人疑惑。
“我也沒聽說過, 不過能得陶家的薦書,其中必定是跟陶家有淵源的。”有人分析過後肯定說道。
“說到陶家,你們知道陶家正在大力推廣的水車吧?聽說便是從白水縣那邊傳過來的,不知陶家用了什麼法子得到的。”
“水車之事如今傳的沸沸揚揚的,誰不知道?不過隻聽說是陶四爺帶回來的,不僅驚動了官府,連墨家都牽涉其中呢。”
也正是這樣牽連著幾大勢力,陶家才得以順利推廣水車,讓其他三家不敢使絆子。
“這麼說起來,陶家相助衛蘇,是不是跟這個有關聯呢?畢竟看衛蘇的穿著打扮,不似大家族之人啊。而且衛蘇也是白水縣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聯。”有腦袋瓜子轉得快的,已經聯想到了一起。
當今之世的等級製度森嚴,任何人都不得逾矩,像穿衣打扮之類的,每個階層都有自己規格。平民百姓是沒有資格穿綾羅綢緞的,隻能著粗布麻衣,如若逾矩,甚至可能召來殺身之禍。
衛蘇的青布衣,這隻能是平民的穿著。所以人們見到衛蘇的時候,才會更加疑惑驚訝,一個平民,怎麼會出現在潁陽學宮這樣的聖地中?
頂著所有人驚異的目光,衛蘇走得從容不迫,行為舉止沒有半點的畏懼畏縮之意。比起從小到大精心培養的貴族世家子來也不輸半分。
皇甫雍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暗自點點頭,難怪陶家四郎對他讚不絕口,單單這份氣度就不似一般的農家子弟。看來自己要重新開始評估此人了。
何止是皇甫雍,其他人看著這個青衣年輕人,明明是布衣,硬是給人溫潤爾雅,莊重得體之感。
荀祁感慨道:“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衛郎君當的這般雅稱。”如果他與衛蘇換個身份,自己也做不到他這般吧?很難相信,這樣風采絕倫的人物,竟然是薄脊窮壤之地來的 。
秦湛臉上的笑意愈盛,聽到荀祁的話,很滿意,這混蛋總算說了句人話。他有想過衛蘇出場時是怎樣的場景,可真正見到,依舊大受震撼。衛蘇就應該是這樣的人,風光霽月謙謙君子,不愧是他看重之人。
一直注意著秦湛的韓奚難得見到他臉上的溫柔笑意,卻是在衛蘇出現之後。秦湛對於任何人都不假辭色,怎麼單單對這樣一個不認識的人有了變化。
韓奚沒有想過秦湛能跟衛蘇認識,一個王子,一個平民,身份地位就相差甚遠,是永遠不可能有交彙點的。秦湛這般,想來也是跟眾人一般隻是好奇吧?韓奚試圖說服自己。
而在衛蘇出現的那一刻,陶瑾幾乎跳起來,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控製住。隨即他又想起衛蘇的目的,心下又替衛蘇緊張忐忑起來。
一旁的謝灼見他這副模樣,嗤笑道:“這位就是你們陶家的貴客了吧?也是,若不是有幾分利益牽扯,你們陶家有豈會為個平民推薦?”
他們謝家早就已經查清楚了,陶家用來翻身的水車就是白水縣出來的,而衛蘇正是白水縣人。他也是聰明人,關聯著自家人的利益,自然要多放幾分心。他隻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陶家的水車跟衛蘇脫不了乾係。
陶瑾今日卻沒心情理會他,連眼色都沒多給一個,這讓謝灼竟有些不適應。見他自始至終將心神都放在了衛蘇身上,愈發不滿起來。冷嘲熱諷道:“你不會真以為潁陽學宮是一屆平民想進就能進的吧?嗬!簡直是笑話。就算有陶家的推薦又如何?你沒見前麵鼎鼎大名的青年才俊不也抱憾而歸。”
“可惜啊!你們陶家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指望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外人,就算你們有水車又怎樣?不過隻是緩解一下目前的困境罷了,大廈將傾,豈是外力若能阻擋的?”謝灼得意洋洋。以前隻要在陶瑾麵前說一丁點陶家的不是來,陶瑾必然會炸毛。這次他就不信陶瑾會無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