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鐘離將軍卻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處,也就是鄒國將軍,換做其他人來,絕不會有如此大的紕漏。”
“什麼錯處?”褚彥問。
其餘人也豎起了耳朵,想聽聽衛蘇的高見。原本以為衛蘇隻是個農家子,隻是來此胡鬨一通的。沒想到他這一席話說出來,不僅僅褚先生頗為欣賞的意味,他們也覺得衛蘇說的很有道理。
衛蘇道:“太過冒險,因小失大。”
簡直是豈有此理!聽到這話的人大為不服氣,有人立即站起來,冷笑道:“豈有此理!什麼叫太過冒險!鐘離將軍若是不出此下策,豈會一戰成名?濰水之戰豈會以少勝多?衛家小子實在狂傲,不知所謂。彆以為識得幾個字就可以隨便出來丟人現眼!咄!哪兒來的打哪兒回去。”
能夠罵這無知小子一回,自己心中也能痛快無比了。
衛蘇並不理會他,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掃過來,氣的那人想跳腳,最後好歹想到自己眾目睽睽之下,有失禮儀風範,這才忍住了。
衛蘇卻看向褚彥,似乎在等褚彥說些什麼。
褚彥眉心緊皺,捏了捏手指方才平心靜氣的問:“何出此言?”
旁觀的人沒想到褚先生這個時候還沒將這小子趕出去,反而好言詢問。也是褚先生脾氣太好了,換做彆人,哪裡會由得黃口小兒胡鬨的?
然而了解褚彥之人卻看出來褚彥心中的不平靜來,或許衛蘇是真的說到了褚彥心中也說不定。
見褚彥問,衛蘇笑笑,揮了揮衣袍,乾脆席地盤腿而坐。可惜這裡沒有準備茶水,點心,為避免長篇大論的口乾舌燥影響後麵的發揮,衛蘇決定長話短說。
“鐘離暉雖然在此戰上立了大功,可是結合整體來看,卻是失誤多多。從而讓婁國出兵的戰略規劃根本就沒有達到預期。”衛蘇點醒一句,大有指點江山的做派。
“整體上來看,婁國進攻鄒國,兵分兩路,一路為公子懷帶領,一路為婁國大將軍範信率領。鐘離暉被範大將軍任命為前鋒,由東向西的路線進行。隻等與公子懷彙合於懷周山,一同攻伐鄒國。婁國的作戰計劃,其目的正是懷周山南邊的安厝城,安厝城是鄒國的戰略要地,隻要拿下安厝城這塊咽喉之地,將來婁國便進可攻退可守,小子沒有說錯吧?”
褚彥完全驚訝了,沒想到衛蘇竟然能看出這一點來。沒錯,其實當初這一戰,安厝城才是婁國的最終目的。
衛蘇看向褚彥,見他點點頭,才又說道:“然而,鄒國早有準備,範信的這一路大軍卻中了鄒國的埋伏,被鄒**隊攔腰截斷,前後難以相互呼應。而鐘離暉就是這個時候站出來,聚攏了潰散的婁國兵馬。”
這些都是事實,無人不知,“鐘離暉被鄒國大軍一路追擊到了濰水河邊,之後的事就算是順理成章了。幾千潰敗的人馬麵對追兵不退反進,竟然設計將追兵給擊敗。這全都是鐘離暉之功,卻不知你所說的失誤從何說起?”褚彥一臉嚴肅的問。
“失誤便在於此!”衛蘇說道:“三十六計,走為上。如果是我,不會冒險回頭與鄒國大軍硬碰硬。”
“哈哈哈……”衛蘇的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無知小兒,若不是鐘離將軍此舉,如何有濰水之戰的大勝?還三十六計走為上,也隻有你這樣沒臉沒皮之人會選擇逃走,簡直是羞與之為伍。”
衛蘇盯著褚彥,笑眯眯的說道:“褚先生以為呢?”
褚彥思索了一番,“三十六計?何為三十六計?”
“額!這個可以忽略掉。”衛蘇摸摸鼻子,他這不是說順口就帶出來了麼?又忘記了這個世界並非原來的世界了。
他必須要轉移話題,“鐘離將軍的勝隻能說是小勝,而且那一戰鐘離將軍的兵馬也幾乎所剩無幾。如果他能整頓殘軍,不與鄒國大軍硬拚,而是渡河轉而往西南而去,截斷鄒國糧道,然後與公子懷的另一支大軍彙合,那麼會有怎樣的情況?”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沉默。對於此戰,眾人已經是了然於心,鐘離將軍破釜沉舟,雖然以少勝多,卻是險勝。婁國損失一路人馬,餘下公子懷一支人馬哪裡還敢冒然行事,錯過最佳時機,已經對安厝城造不成任何威脅。婁國最終勞神費力功虧一簣。
如果人們稍微深入想一想,甚至有可能,婁國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敗,特意誇大鐘離將軍的勝果,將濰水之戰大肆宣傳,成就了如今的鐘離大將軍。
想到這裡,褚彥臉色陰沉,他也曾複盤過濰水之戰,自然知道其中的奧妙之處,對於衛蘇的話是深有體會。
如果真按照衛蘇所言,的確會有兩個不同的結果。那麼,其結局當然也會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