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太後臉上的為難之色,被秦湛看在眼中,小心的說道:“太後不必為難,不如讓湛前往平亂?”
秦湛話一出口,大殿之上靜默了一瞬,顓太後轉頭看向他,眼睛裡都是探究之色。“大王何出此言?”
秦湛一臉的無知無畏,他握緊拳頭,昂著頭道:“寡人想替太後分憂,不就是一些流寇?寡人連戎夷都不怕,還怕區區的流寇?”
眾人這才想起來他們大王的戰績,大王說得有道理啊。雖然不知道大王曾經怎麼趕走進犯的戎夷的,不過這次的流寇,說不定有大王出馬,真能就此一勞永逸了呢。
顓太後卻在心中盤算起來,秦湛此話是何意?如果真遂了他的意,讓他帶兵前往,可未必不會對自己有威脅,大軍軍權絕不能讓大王掌控。
正想著該如何拒絕,秦湛卻又小聲道:“我最多帶上那三千奴隸,前往蜀地一趟,想來流寇就會聞風而逃了。寡人在王宮之中實在無聊至極,出去玩……額!”好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秦湛懊惱的住了口。
顓太後聞言卻放下了心,原來是覺得宮中無聊,才想著趁機出去玩耍一趟啊。這樣也好,大王不在宮中,她才好施展手腳,清理宮中的勢力。自她扶持秦湛即位以來,宮中明裡暗裡就有不少不服她輔政的。彆以為她不知道這群人想攛掇大王與自己反目,好在秦湛是她看中的人,心性純良,從不為所動,這些人才沒有得逞。
況且秦湛隻提出三千奴隸,並沒說需要動用大軍,這就讓顓太後徹底放心下來了。這些奴隸是先王還在時,因他阻退來犯的戎夷,特彆準許留給他的。這麼久以來,一直放到一邊,也沒有見他對此有多上心。所以,總得看起來,也就是秦湛確實枯燥無聊,才想著出去散散心。
看秦湛有些無措,顓太後笑了,“大王始終還是個孩子呢,你想出去散散心,這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卻要保護好自己,大王真的不帶大軍前往嗎?”
秦湛聞言扯出一抹笑來,“太後所言當真?不用大軍,真不用大軍,有了大軍,寡人還怎麼遊山玩水?有三千奴隸兵護衛寡人已經足矣。”
嗬嗬,大王真的去遊山玩水才好呢,隻要不過問政事,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顓太後的小心思不可言說,見太後已經決定下來,朝臣中見風使舵的不在少數。又有孫章拉攏的一些人三言兩語的攛掇,這件事很快就定下來了。
秦湛很滿意這次的結果,等他這次回來,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了吧。
三日的時間不短,衛蘇循跡總算找到了城南的安和館舍,其實這個館舍就是集酒肆和客舍一體的酒樓。
衛蘇說了一個名字,小二便恭恭敬敬的將人帶去一個密閉的雅間。屋內一個人都沒有,衛蘇遲疑片刻,決定進去等等。
小二送來酒水點心菜品,衛蘇自斟自飲,倒也自在。
按理來說,既然是鐘離暉約他出來,那麼鐘離暉應該早早等他來才是,約定的時辰過了都還不見人影,這就有些奇怪了。
好在衛蘇隻等了一炷香時間左右,房間的門打開,鐘離暉終於來了。他一臉不愉,與衛蘇見了禮,才說道:“路上被隻狗給絆住了,所以才晚來,還請衛先生見諒。”
衛蘇擺擺手,給他斟了一杯酒,笑問:“看你這一臉晦氣樣,該不會是碰上公子懷這人了吧?”
在衛蘇看來,能令鐘離暉這樣的,也隻有公子懷這個死對頭了。
鐘離暉喝下衛蘇倒的酒,長長籲了一口氣,“沒錯,要不是跟這人周旋半天,也不會遲來了。”
衛蘇十分好奇的問道:“這個公子懷,一直找你麻煩,你就這麼忍氣吞聲了?”看鐘離暉的樣子,也不是個好惹的主,怎麼就能忍得住?再不濟也能找大王評評理什麼的啊?
鐘離暉搖頭,“倒也不是忍氣吞聲,隻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公子懷此人睚眥必報,其身份貴重,又是婁國君身邊信重之人。何苦為爭一時之氣,而落下把柄?”換做以前,他是不會服輸的。但是現在嘛,褚先生的叮嚀他還是要遵守的。
看衛蘇點頭,繼續道:“衛先生或許不了解公子懷此人,暉隻能勸衛先生一句,衛先生在婁國之時,還是儘量莫要與之爭鋒為妙。”
“哦?”衛蘇側目,鐘離暉近幾年似乎變了很多了啊。想當年在濰水邊,他還能風風采熠熠,有股傲然之氣,是什麼讓他變得通透了許多。
似乎看透了衛蘇的疑惑,鐘離暉勾起唇角,難得解釋了一番,“褚先生來信讓我收斂鋒芒,修身養性。”
“哈哈哈!”衛蘇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當年被他在中間說和了一通,兩師徒的矛盾隔閡總算消融解除了。鐘離暉畢竟是褚先生的得意弟子,怕他年輕氣盛,容易吃虧,褚先生經常也會在信中提點鐘離暉幾句。隻是衛蘇沒想到,鐘離暉還真是個聽話的孩子。
被衛蘇笑話,鐘離暉臉上疑似泛起抹紅色。他將手中的酒杯重重一頓,冷著一張臉,“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衛蘇好容易才止住笑,一邊伸手夾菜吃,一邊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褚先生的話是很有道理的,你聽他的沒錯。其實當初我就想提醒你來著,奈何當時你盛氣淩人,嘖嘖!我回去後還擔心了好些時日。”
“過去的事,還提它作甚?”鐘離暉有些不滿衛蘇踩他的痛腳。“哼!要不是褚先生要我照拂你,你以為我會在這裡跟你喝酒談天?”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鐘離暉一下子就故態複萌,恢複了傲嬌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