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我們到了蜀地就安全了,他們對於我們不會有任何威脅。”衛蘇決定看看再說。
就在這兩人猜疑不定的時候,那隊人馬已經快到了近前。緊接著從一輛豪華的馬車中,走下來一人身著玄色冕服,身材挺拔的年輕人。
衛蘇眯眯眼,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旁邊的鐘離暉已經開口道:“該不會是秦王來了吧?”
衛蘇一怔,真的是他?他不是應該在王都?怎的特地前來,就為了迎接自己?
秦湛已經走近,他的步伐急切,卻又要保持屬於王的自若模樣。短短一段距離,他竟然覺得特彆漫長。
他早就看到了那個清雋的身影。青色布衣,溫柔淺笑,一如當初在白水縣城初見的樣子,是他無數次在心中勾畫的模樣。他心中激蕩不已,袖中的手早就已經汗濕,他日思夜盼盼,總算盼來今日。此時他的眼中就隻剩下那抹青衣身影,天地之大,再無旁騖。
衛蘇與鐘離暉也迎上去,衛蘇見到秦湛自然是高興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不過,他來了,還是給了衛蘇一個不小的驚喜。
如今秦湛的身份已經不同了,再也不是當初在潁陽學宮中那個被人欺負還無處訴苦的柔弱少年了。看到他成長起來,成為一個威風凜凜的王,衛蘇也替他高興。
既然秦湛身份不同,在大庭廣眾之下,衛蘇自然要依禮而行。
“衛蘇拜見秦王。”來到秦湛麵前,衛蘇與鐘離暉便行禮下拜。然而衛蘇剛剛彎腰就被秦湛扶住了。
他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麵前,他卻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衛……衛先生,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鐘離暉已經拜倒在地,嘴角抽了抽,感情你們之間不必多禮,我這邊卻要多禮了吧?
在衛蘇的提醒下,秦湛這才醒悟過來,彎腰將鐘離暉扶起,“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鐘離將軍了吧?寡人早就聽過鐘離將軍的赫赫威名,今日得見,幸甚!幸甚!”
衛蘇會帶著鐘離將軍前來投奔秦國之事,秦湛早就在來信中得知了,對於鐘離將軍的大名,世人誰人不知?衛蘇能將鐘離暉說服,來投奔西秦,這對於秦國來說是天大的好事。秦湛自然明白衛蘇在其中的作用的,如果沒有衛蘇,比秦國更多更好的選擇,由得鐘離暉選,他當然不可能選擇西秦。
此時此刻他這個秦王是要禮下於人的,絕不可寒了鐘離暉的心。
鐘離暉冷心冷麵,見禮之後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客套話就抱劍站於衛蘇身後。秦王湛太過於年輕了,自己以後真的要效忠於他?自己真應該相信衛蘇?他看了一眼衛蘇,決定還是如先前之言,先觀望一段時間吧。
前來迎接的臣子也上前來與衛蘇鐘離暉見過禮,孫章也在其中,他與衛蘇多年未見,此刻見到衛蘇自然是很激動的。可惜現在不是說話的地兒,隻能以後尋機跟衛先生再說話了。
秦湛見到衛蘇哪怕再激動,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表露太過,“先生,一路辛苦勞累。寡人早在關內備好接風宴,可以先休整一番,晚上再好好為你們接風洗塵。”
秦湛如此安排是最好不過的了,一路翻山越嶺,提心吊膽的。衛蘇一行人早就疲累不堪了,此時恨不能好好洗漱,倒下好好睡一覺。
既要啟程入關,衛蘇剛打算回自己的馬車,就被人給拉住了。衛蘇回頭一看,就見到秦湛深邃的眼中帶著一抹祈求之色,“先生,好多年沒見了,湛萬分想念先生,先生可否與我同車而行?一路可以說說話?”
衛蘇看著麵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年輕人,他周身的王者氣勢渾然天成。很明顯這些年他所經曆的真的不少,也難為他小小年紀就在風雲詭譎的王宮朝廷中摸爬打滾這麼多年。
雖然他的麵貌已經長開,再不複少年時期的柔弱秀美。更多的是俊朗的棱角分明,這也給他的氣勢增添了王者霸氣。
隻是,此時此刻,眼中流露出來的熟悉神色卻一如當年。在無依無靠之時,受人欺負卻隻能默默忍受,哪怕受傷也不讓人看見。想到這些,衛蘇有些心疼,這些年他一個人在秦國,沒有一個真心正關心他的人,也不知他究竟承受了多少不應該承受的東西。以秦湛隱忍的性子,有苦都不會說出來。
秦湛眼中的祈求之色,讓衛蘇不忍心拒絕。衛蘇有些遲疑,“這,與大王同乘隻怕不太好吧?”
知道衛蘇心軟了,秦湛心中也一片熨燙。衛先生依舊沒有變,隻消稍稍示弱,就能讓他心軟,這樣的他怎麼能讓自己放下?秦湛眼中有些許瘋狂,有些許餘念,最後被他壓在眼底深處。
他低著頭,“可湛有好多話想跟先生說,這麼些年,我連一個說話的都沒有。我以為先生來了,總能像在潁陽學宮中一樣,我們能無話不談。”
他抬頭盯著衛蘇,有些受傷,“先生是因為我的地位改變,不願意再聽湛傾訴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千方百計爭這個冰冷的位置又有何用?還不如放棄,回到曾經在學宮中的時候,我們可以不受身份地位的約束,暢所欲言。”
這——衛蘇歎氣,他實在沒有辦法拒絕。他知道秦湛其實有一半是為了自己去爭這個位置的,就為了能給他一個大展拳腳的機會,有秦湛在身後為後盾,他就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總是自己對不住他,衛蘇心懷愧疚,就為了自己能實現心願,他就願意麵對朝堂王宮的腥風血雨,一個人單打獨鬥。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要求罷了,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呢?
想到這裡,衛蘇點點頭,“行吧,那大王先請。”
秦湛高興了,拉著衛蘇的手卻沒有放開,“一起。”說完徑直拉著衛蘇朝著馬車而去。
與秦湛一起來迎接的臣子護衛都驚呆了,大王什麼時候轉性子了?
如今的秦王威嚴愈甚,從不曾見他對誰這般和顏悅色過。這位從婁國過來的衛先生竟然能得大王如此信重,不僅大王親自出關迎接。還手拉手一同乘王駕,便是大王的王弟,新晉得大王看重的王子盱也沒這個待遇吧。
所有人都在心裡重新衡量起衛蘇的身份地位來,這個衛先生,他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曾經是潁陽學宮的先生。秦王少年之時,被先王派遣去潁陽學宮,就跟著衛先生學習過。秦王的身份地位早就不同於往日,現在還能對當初的先生尊崇有佳,實乃信義之人也。
這麼想著,眾人也就釋然了,大王重情重義,如今邀衛先生同乘也就能說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