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猶豫,“可是西秦,我可是聽說那裡都是蠻荒之地,去了那裡真能有好日子?”
“有沒有好日子我不知道,不過,去了那邊,隻要有地種,還怕沒有糧食嗎?三年免稅啊,種的糧食可都是自己的啊。而且那麼多人都去了,也不多我一個。總而言之,留下等著餓死,還不如出去搏一搏。四叔我是言儘於此,該當如何,你自己拿捏決定。”
“明日酉時,我會在村外的大槐樹下等,你來就一起走,不來就過時不候了。”吳四叔說完站起身來,“我先回了,你考慮考慮吧。”
吳興送吳四叔出門,一轉身就見媳婦站在他身後。還沒說話,媳婦就一把拉住他,“還愣著乾什麼,趕緊的收拾東西啊。”
她剛剛在裡屋就聽到了吳四叔的話,現在吳四叔一走,她立馬就走了出來。
吳興還一愣一愣的,“收拾什麼東西?”
吳家媳婦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不收拾東西,我們怎麼離開?”
“這……”吳興還沒拿定主意,自家媳婦就風風火火開始收拾了?
吳家媳婦瞪他一眼,“現在有機會不知道抓住,你難道真要等我們娘兒餓死不成?”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以後去了西秦會怎麼樣?我早年間可是聽說,那邊緊挨著西邊的戎夷,那些戎夷可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吳興唯一憂心的便在於此了。西秦也是野蠻之地,冒冒然前去,誰又知道當地百姓會不會排外?
吳家媳婦聞言心中也不確定起來,想了想,繼續手下的動作,“你操心那麼多作甚,西秦那麼多百姓難不成都被戎夷吃了?而且,你沒聽四叔說嗎?又不是我們一家前去,去的人可多呢。樹挪死,人挪活,要我等死是不可能的,還不如跟著四叔一家子搏一搏。要萬一就能有好日子等著呢?”
媳婦說得也有道理,吳興咬咬牙,也開始行動起來,“明兒個我再出去打聽打聽,如果去的人多,那咱們也不怕。”
“行。”吳家媳婦點頭,“做兩手準備也好。”
像吳興一家一夜無眠的還有很多,一邊是麵臨被餓死的困境,一邊是麵對茫茫前路的未知。但是總要有個選擇。
吳四叔一家已經等了許久了,眼看著太陽都下山了,酉時已經過去,吳興應該是不會來了。
吳四叔揮揮手,“時辰已過,既然不見人影,那就不會來了,我們走吧。”
他們還要走一段路,才能找到帶他們的車隊,再晚就怕來不及了。
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見身後有人呼喚。不是彆人,正是吳興帶著妻小氣喘籲籲的趕了過來。
吳四叔笑了,還以為他不會過來了,現在來得也正好。
吳興今日一早就打聽了不少消息,吳四叔說得沒錯,很多人都拖家帶口的準備前去西秦了。畢竟傳出來的條件是真的好,隻要去了西秦,並且留下來,吃住都不用愁。而且,自己開的荒地,不管開墾多少都是屬於自己的,荒地上種的糧食頭三年都是自己的。剛開始一年,還能有官府補助口糧以及種子等等。
這些都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事,誰會不心動?如今他們的境況已經是窮途末路了。這樣的條件一擺出來,該怎麼選擇,便再沒有猶豫了。
他們到達目的地時,已經聚集了幾十上百人了。當下有人帶他們去登記了名字,人數,就有人送來了吃食。
雖然隻是粗麵餅,卻能飽腹,這些日子以來,還是他們第一次吃飽。
這下子,沒有人再懷疑什麼了,都開始期盼去到秦國之後會是怎麼樣的。
衛蘇與秦湛從謝家作坊出來,對於謝家的經營模式,衛蘇還是很滿意的。謝灼將衛蘇所說的跟現在的模式結合起來,走出了一條前所未有的路。可以說是很成功了。
“其實茶葉作為蜀地主要的經濟來源,我覺得還可以擴大規模。還有就是路的問題,雖然前期投入不少,可是長遠利益看來,還是有必要的。而且最好是儘快規劃,修建一條出蜀的馳道。因為不僅僅是茶葉,還有糧草軍備要運送出蜀,都是需要用到的。”衛蘇建議道。
秦湛點頭,卻皺眉道:“先生說得沒錯,隻是修路所需的人力物力不菲,秦國的條件一時間隻怕不足以支撐。”
衛蘇笑道:“萬事開頭難,先計劃預算起來,準備工作可以先做。至於人力物力,確實是大頭,所以接下來就必須一樣樣的解決了。”
“我知道先生是有辦法的。”秦湛看著他,“我相信先生,所以該怎麼做,先生都可以自己拿主意,我會一力支持。”
一個君王,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說明了秦湛對於衛蘇的信任是無與倫比的。
衛蘇心中感動,抬眼看過去,驀然就望進了秦湛深邃的眼睛裡。那裡麵似乎有一種令他看不懂,心悸的情緒波動。衛蘇定了定心神,卻不敢多看,慌忙的彆開了眼。
發現他的慌亂,秦湛勾起嘴角,你隻管往前,無論何時,回過頭你的身後都有我。
兩人走了一段路,就見到趙立迎了上來。秦湛吩咐了不許他們跟得太近,護衛們自然不敢不遵。
見到兩人安然無恙的出來了,趙立總算是放下心來。
“大王,王駕就在前方。剛剛王都中送來了奏報,都已經整理好放下了。”趙立恭敬的說道。
秦湛點點頭,見趙立欲言又止,便問道:“還有什麼事?”
趙立連忙道:“稟大王,是衛先生的事。”
衛蘇聞言,奇怪道:“我有什麼事?”
趙立道:“有人前來找衛先生,說是從潁陽來的。”
“潁陽來的?”衛蘇想到了一個可能,急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前去見見。”
衛蘇心急火燎的加快的步子,秦湛也心中嘀咕起來:潁陽來的,究竟是什麼人?看衛蘇重視的樣子,也想知道這是什麼人。
他故意落後一步,悄聲詢問趙立,“可知道來的是何人?”
趙立搖搖頭,“稟大王,來人沒有說身份,隻說是衛先生請他們來秦國的。”
秦湛眉頭皺得更深了,吩咐道:“去探探是什麼人。”
凡是有關於衛蘇之事他都想知道得一清二楚,之前那麼多年,他們分隔兩地,唯一的聯絡便知道書信往來。這讓秦湛很不安,甚至擔驚受怕胡思亂想,要是衛先生有了更加得意的門生弟子,是不是就不會在意他了?
要知道衛先生的能力,不一定會選擇自己,哪怕是王子祁也好,王子稷也罷。不管他選擇誰,都有可能幫先生實現願景。而自己,心中是隱隱擔心害怕的,衛蘇並不是一定非自己不可,而自己卻再無法離得了衛蘇。
趙立領命去了,秦湛雙手攥緊,先生,君不負我,我亦不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