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邊地風起雲湧, 各種各樣有著小心思的人層出不窮。
鐘離暉站在關隘之上,冷冷的看著底下衝鋒的戎夷大軍,眼睛裡有嗜血的光芒閃過。嗬!就怕你們不來, 既然來了, 那就彆想活著回去。
黃沙漫天, 鮮血裹著沙礫, 一片一片刺得人眼睛疼。
黃毛頭匍匐在地, “呸呸”幾聲吐出滿嘴的沙子, 他看了看四周像他一樣的同袍, 最後眼睛落在前方的秦長身上。見對方一動不動, 原本有些焦躁的心突然就安穩了下來, 他耐著性子,看看天色, 喃喃自語道:“時辰應該快到了吧?娘的,老子非得將反叛賊子殺個片甲不留。”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直趴在地上的秦長動了。眾人凝神靜氣,神經緊繃起來,全都看向了他。
秦長仔細聆聽了一會兒,然後舉起左手。眾人見了,都提起心來,他們知道, 秦將軍的這個動作代表著敵人來了。
所有人都開始準備,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盯著前方的路口。
不多時果然就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黃毛頭咽了口唾沫, 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手腳不發顫。他是新來的, 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戰爭, 雖然平日裡也有訓練過。可是真正的對敵與訓練根本就是兩碼事。
周圍的氣息都凝重起來了,已經能看清楚敵人的眉眼了。就在這時,秦長手中的響箭呼嘯著飛射出去。
這是一個信號,一個發起進攻的信號。黃毛頭還沒反應過來,周圍的老兵們手上的箭已經離弦飛出,直直釘在了來人的身上,一時間敵人慘叫連連。
黃毛頭心急,連忙也將自己手裡的箭射了出去,大概是因為手抖的原因,一箭落空了,令他懊惱不已。他旁邊的大胡子老趙嗤笑一聲,熟練的伸手搭箭,接著第二支第三支箭一支接一支的飛了出去,每射出一支箭都伴隨著敵人的一聲慘叫。
敵方遭遇伏擊,陣腳大亂,前方的士卒一個個倒下,令後麵的將士們也慌亂起來。率隊的將軍見情況不妙,連忙高聲指揮列陣,準備與敵一拚。然而底下的士卒卻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麵對不知哪裡的敵人慌亂成一堆,任憑怎麼喊也無濟於事。
秦長見時機成熟,拔出佩劍,率先衝殺出去。其他人見將軍衝殺在前,當即也不猶豫,執槍持戟叫喊著殺出去。
黃毛頭此時已經顧不上害怕,跟著眾人一起衝殺,一開始可能還會不知所措。可是漸漸的他就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一心隻顧著殺敵,渾身的鮮血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直到周圍漸漸沒有了聲息,他的背被人重重錘了一下,回過頭就看見大胡子老趙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小子不錯嘛,第一次上戰場,就殺了好幾個敵人。將敵首帶回去,讓將軍給你請功。”
黃毛頭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他們已經將敵軍打敗了。“這,這就完了?咱們得勝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怎麼這麼輕易就將敵人給打敗了。
“咱們自然是得勝了,弟兄們都已經在打掃戰場了。”老趙回應他的話,要是沒有得勝,他們還能在這裡閒聊嗎?他瞪了黃毛頭一眼,清理戰場,“我說你還要不要功勞了?還不快快收拾自己的戰利品。”
黃毛頭這才醒悟過來,太好了,他們勝利了,他也有功勞賞錢可以領。將來隻要多多立功,他成為伍長什長也不在話下。
秦長擦去劍身上的血跡,這次他是奉鐘離大將軍的命令設伏於此。鐘離大將軍料敵機先,算準了敵人的行動,提前設伏,打人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才能輕易獲勝。
眼看著戰場已經清掃得差不多了,秦長這才集攏隊伍,準備下一步計劃。戎夷敢攻打秦國,總要叫他來的去不得。
此時的秦軍關隘之上,鐘離暉看著下麵被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戎夷大軍,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容來,就這?也想攻進秦國?以為勾結了邊地駐軍就能輕易進軍了呢?哼!有他鐘離暉在,隻怕是來得去不得。
眼看著天色已晚,戎夷將領哪怕再焦急,也隻能下令收兵。
他們已經攻打了三天了還沒有半點進展,之前不是說了會有人前來接應嗎?怎麼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到?
垂頭喪氣的帶兵回營,戎夷大將軍呼延維有些氣悶。叫來屬下,“去打探打探,曹應他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既然已經簽下密約,為何遲遲不見行動。”
屬下領命去了。
呼延維坐下來,當初是秦國駐軍的曹應曹將軍親自寫信來與他共謀。說是隻要他大軍攻打景平關,他們會派人裡應外合,從關內殺出,接應戎夷大軍。
可現在,約定之期已過,景平關絲毫沒有變化,依舊不可撼動。彆說來接應的隊伍半個人影不見,關隘之上井然有序,也絲毫沒有動亂之像。
那曹老頭該不會是來騙我的吧?呼延維不由想到。隻是他騙自己又有何用?
他呼延維也不是蠢笨之人,之前他就已經打聽到了,邊地駐軍與秦王新帶來的親軍有齟齬,兩者間似乎有了衝突。
正是這般,他才特意讓人聯係了曹應,駐軍的將領之一。曹應這人老奸巨猾,手中勢力不弱,以前就跟他們戎夷暗中有交易往來,他手中淘汰下來的兵器換取他們草原上牛羊,雙方互惠互利,倒也相安無事。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準確的,這讓他從中看到了一絲契機,或許可以利用他們的矛盾,做點什麼,也能從中漁利。那些中原漢人,向來勾心鬥角,爭權奪利,隻要他能掌握住曹應,那麼他們攻打進秦國也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