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基地的路上有一段不太好走的階梯,在這種每天都會發生槍戰和爆炸的混亂之處, 道路的修繕工作根本沒有意義。
夭夭低著頭牽起裙角, 小心翼翼踩著台階往下走, 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中也, 「荒霸吐」是什麼?”
如履平地走在前頭的少年身形一頓。
他回過頭來,目光微暗, “你說什麼?”
夭夭沒有抬頭看他, 依舊自顧自搖搖晃晃地從台階上往下走,“就是「荒霸吐」呀?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啊呀!”
她一個沒踩穩,身體晃了兩下, 中原中也一個邁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她這才穩住身體。
“真險真險。”
她笑眯眯地拍拍胸口, “咦?”
中也抓著她的手並未鬆開, 少年的眼神變得非常嚴肅。
“怎麼了?”
夭夭歪了歪頭。
“你是怎麼知道「荒霸吐」的事的?”
中原中也的聲音略沉。
“因為我聽到有人在說呀。”
夭夭無辜地解釋, “說最近看到過, 黑色火炎的怪物複活了這樣的話。”
“我很好奇, 中也說的造成了擂缽街這樣地形的大爆炸究竟是怎麼產生的, 所以就稍微打聽了一下下哦。”
“住在附近的人雖然都說,是因為八年前大戰末期一場原因不明的大爆炸讓擂缽街變成了這個樣子, 但是也有老婆婆表達了更有意思的說法~”
“她說,是不甘死亡的士兵以怨恨和憤怒召喚了「荒霸吐」,這位背負著巨大憤怒來到人世的憤怒之神燒毀了這裡, 並用那場大爆炸,把地麵與設施都吹飛了。”
中也沉默了一下,“就這些?”
“就這些哦。”
夭夭點點頭。
中也鬆開了手,沉默下來。
夭夭看看自己手腕上一圈的紅痕,又看看中也垂在身側握拳的手,福如心至似得嘀咕道,“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
中原中也看向她。
夭夭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就那麼順勢往前走了一步,湊近了與她身高差不多的少年。
中原中也立即不適應地往後仰了仰上身,“你乾什麼?”
“中也,你其實……”
夭夭歪了歪頭,“就是「荒霸吐」吧?”
“!?”
中原中也愣住了。
錯愕,驚慌,震驚,疑惑。
種種複雜的情緒都無法表達出他此刻的心情。
他怔怔望著扔出這枚炸彈的少女,她的眼神清透天真,沒有任何彆的情緒。
並不是炫耀著自己獲取了真相,也沒有借此要做什麼的意圖,就隻是單純地說出了這句話而已。
中原中也的呼吸急促了幾秒,隨後又漸漸平緩下來,所有的表情都從他臉上消失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啊。”
夭夭輕飄飄地說。
“……”
中也抽了下嘴角,“彆胡說。”
“真的啊。”
夭夭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似得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因為白瀨說,中也是八年前無依無靠來到這裡的嘛,爆炸也發生在八年前,很巧啊~”
“……雖然確實是有點巧,但僅僅憑借這些,根本不足以推斷出那種事情吧?”
中也不信。
“是啊~”
夭夭撓撓頭,“所以我就直接問你了呀~”
中原中也呆滯了一下,“等等?”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你剛剛那句話,是在問我?”
“是啊~”
夭夭超級無辜地點了點頭,“‘中也你其實就是「荒霸吐」——吧?’你看,我用了‘吧?’是問句沒錯~”
“……”
神特麼是問句,感情是他自己不打自招了?
中原中也一臉憋屈。
夭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沒關係,我會保密噠!”
中也無語,“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
夭夭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如果中也能再給我買紅豆年糕湯的話,我就會很高興了。”
“……”
中原中也下意識去摸口袋,然後才想起來,“我不是把錢包都給你了麼?”
夭夭撓撓臉,“錢花光了。”
“……你敢稍微再有點負疚感麼?”
“啊,”夭夭若有所悟地看向他的口袋,“中也也沒有錢了嗎?”
“是啊。”
少年沒好氣的說道,揚了揚最後兩張紙幣,“喏,就這點了。”
夭夭立刻像戳破的氣球,垂頭喪氣沒了精神,“吃不到甜點了。”
重點是這個麼?
中原中也有些無力。
……
他把夭夭帶回了「羊」的基地,其餘人雖然都頗有微詞,但是中也在此時卻表示自己已經從情報販子那裡拿到了能反擊港口黑手黨的重要信息,馬上就會展開報複行動。
被他這一宣言激勵,「羊」的其他人立刻熱血上湧,也不去管夭夭了,熱烈地簇擁著中也詢問他具體的計劃。
夭夭無聊地撐著臉坐在一邊打哈欠,迷迷糊糊竟然就那麼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基地裡空蕩蕩的,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門口走去,遠遠就看到了正獨自站在防波堤上的那個背影。
夕陽落下橙色的光芒,把海麵渲染成了暖色調,隻是這種溫暖的顏色下,卻又莫名有種讓人感傷的氛圍。
夭夭從背後戳了戳中也。
發呆出神中的少年背脊瞬間挺直,像過了電一樣連頭發都好像瞬間豎立起來,他轉過身瞪她,“彆戳我!”
夭夭乖乖“哦”了一聲,“你又在看落日啊。”
“……”
“隻是在想些事情。”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後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