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不同的時空裡,衝田君就能繼續活下去,並且與他的同伴們並肩作戰,即便是死去,也是轟轟烈烈,毫無遺憾地死在戰場上。
這樣不好嗎?
夭夭再度見到衝田總司的時候,是在1868年7月19日,舊曆慶應四年五月三十。
距離上一回見已過了四年,四年不算長也說不上短,但對於一個亂世來說,卻已經足以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衝田總司的模樣,也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
“是嗎,哈哈……咳、咳咳咳!”
坐在被褥裡的年輕人瘦骨嶙峋,曾經清秀俊美的麵頰因為病痛折磨而深深凹陷,使得那雙眼睛在臉上顯得特彆的大,但當他笑起來的時候,依稀卻還能從他身上,看到四年前那個豐神俊秀的年輕人的影子。
夭夭給他端了杯熱茶,輕輕拍了拍他隻剩骨頭支架的背脊。
小豬西造眼淚汪汪地團團轉。
“慢點喝吧。”
夭夭放緩了聲音。
“真是抱歉,難得你又來這裡,卻讓你看到我這副樣子。”
他維持著坐姿也似乎有些吃力,夭夭扶著他躺了下來,替他蓋好被子。
明明是初夏,他的手卻一絲溫度也沒有。
“沒關係。”
她笑道,“衝田君依舊還是衝田君,我是來看你的呀~”
衝田總司也笑了,氣息微弱,“那孩子還好嗎?”
“唔,還是那樣哦,”
夭夭歪了歪頭,“說什麼也不肯和我一起過來。但是雖然衝田君是過了好久了,對我們來說,其實昨天才剛剛和衝田君道彆哦。”
“啊,是這樣麼,”
衝田總司已經沙啞的嗓音輕輕地說,“這樣也好。”
“夭夭小姐,莫非是天女嗎?”
他忽然有些異想天開地問。
“嗯?”
夭夭抱著小豬搖搖頭,“我隻是個普通的人類,隻不過擁有一些特彆的能力。”
“特彆的能力嗎?”
衝田總司望著天花板,“那你一定是知道了吧,就是今天……”
夭夭沒有說話。
“噗嘰噗嘰。”
西造努力地供著他的手。
“真是抱歉啊西造,要丟下你一個人了。”
衝田總司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歉意,而後才想起什麼,“啊對了,夭夭小姐,可以把這孩子拜托給你麼?”
夭夭怔了一下,和眼淚汪汪的刀子眼小豬對視。
“一直在麻煩你呢,加州清光也……”
如同在交代著後事,衝田總司的聲音虛弱遲緩,“其實我還很想再見見他——”
很細微的啜泣聲從紙門外傳來。
夭夭望向對著院子敞開的拉門,一抹紅色衣角正落在地板上。
但是衝田總司現在,肯定已經看不到了。
他艱難地轉過頭來,“您能告訴我,新選組,近藤先生,他們……咳,咳咳……”
也許是勾起了激烈的情緒,他再度不受控製地咳嗽起來。
夭夭欲扶他,衝田總司卻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西造發出哀傷的叫聲。
夭夭用手帕輕輕幫他擦了擦唇角。
直到病逝,衝田總司也不會知道,他所掛念的近藤先生,現在已經不在了。
而在不久之後,一個接一個,他曾經的同伴也都會死去。
夭夭無法在這個時候,將這些話告訴他,哪怕是她也會覺得這樣有些太殘忍了。
所以她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抱……抱歉,把你的衣服……”
“沒關係的。”
衝田總司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但那雙隻剩下骨架的手卻抓住了夭夭的手。
他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力氣,氣若遊絲,卻堅持著,“請、告訴我……”
夭夭再度沉默了。
緊抓著她手腕的手緩緩失去力氣,漸漸垂下,衝田總司閉上了雙眼。
“是這樣麼。”
他像是已經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哀傷的表情。
還有隱隱的不甘,與痛苦。
夭夭忽然抬手覆上他的額頭。
橙色的火光在指環上亮起。
“如果想知道的話,自己去親眼見證如何?”
在火光中,她低低地說道。
“我始終不承認所謂命運這種東西,所以不能改變曆史這類說法我也無法讚同。”
“衝田君,我們來做個交換吧。”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