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一直等著師兄的回答,而他道:“阿寧是師兄養大的,師兄自然一直都喜歡阿寧。”
她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裴謹突然湊近她,淺笑著問:“阿寧真的想知道嗎?”
對上他莫名詭異的目光,寧卿突然不想知道了,她搖頭。
可現在裴謹惡趣味地想讓她得知他心中的所有陰暗,知道他對她的所有瘋狂變態的齷齪心思。
他唇瓣貼近寧卿耳邊,輕聲說著,一邊說一邊觀察寧卿的反應,見她逐漸僵硬,心情突然十分美妙。
讓她知道吧,讓她知道她的師兄到底是個什麼人,最好怕他畏懼他,再也不敢離開他。
*
這幾日寧卿總會發現有一道視線注視著她,起初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後來這個感覺越發強烈。
尤其是在上課的時候,她沒忍住轉了頭,可什麼都沒看見,所有人都在認真地看書或者寫字。
然而過不了多久,這種感覺便又會再次出現,每每回頭,卻都沒人在看她。
寧卿不由開始懷疑,是不是師兄在她身邊放了什麼,能夠監視她,不然為什麼她做什麼他都清楚,而且能夠精準踩點抓住她。
細思極恐,寧卿抓緊毛筆,收斂心思繼續學習。
今日天穹樓聖女抵達蒼雲宗,來之前大張旗鼓生怕有人不知道,下課後許多人圍著去看,想知道這個聖女究竟是否如傳言那般美麗動人。
青楓和江苑苑最喜歡湊這種熱鬨,下課就拉著寧卿去,“走,咱們也去看看這個聖女,她可是來向你師兄求親的,咱們要好好把把關。”
寧卿對這事兒也挺好奇,放下手中的書和他們一起去,“那個聖女在哪兒呀?”
“不知道,可能到宗門前了吧,跟著前麵那些人肯定能看到。”
天穹樓和落霞宮與四大宗門並立,但前兩者獨立不受雙方的管製,此次天穹樓聖女前來,代表的整個天穹樓。
掌門親自前去相迎,但隻是麵上熱情待人,心裡卻有些煩。
裴謹一隻腳都快踏進仙界,這幫人還不死心想要和他結親,關鍵是他那師侄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意思。
他恨不得這聖女趕緊走,但他又不得不維持表麵的禮儀與客套。
一輛由青鳥拉送的華麗車架緩緩駛入宗門,車架上帷幔飄飄,聖女紅紗覆麵,身上錦緞珠寶,膚如凝脂,半遮不遮,身材婀娜豐腴。
雖看不清具體的樣貌,但不少弟子已經被她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寧卿看看聖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眼旁邊的江苑苑,莫名感覺她們像根豆芽菜。
江苑苑發出感慨,“這身材,我一個女的看了都心動。”
寧卿默默點頭。
“寧卿,這個聖女,看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擔得起名動修仙界這個稱號,之前她還以為是外麵那幫人誇大其詞。
“寧卿你知道嗎,天穹樓位於極西的荒漠,民風彪悍,擅長下蠱。”江苑苑和寧卿科普。
“下蠱?”
“對啊,擅長各種巫蠱之術,明的不行來陰的,許多人都著過天穹樓之人的道,什麼傀儡蠱,情蠱,相殘蠱,反正亂七八糟的可多了,我還挺好奇的。”
寧卿聽江苑苑這麼一說,也挺感興趣,這個蠱,還挺有意思。
“你說她要是給裴謹師兄下蠱怎麼辦?”江苑苑擔心地說。
“這樣她可就得逞了。”
“寧卿,你可得回去好好提醒你師兄。”
“好。”寧卿應下。
師兄他這個修為,有人想給他下蠱可不容易。
聖女從車架上緩緩走下,腳步輕盈多姿,路過的地方帶起陣陣香風,一些年紀尚小的弟子快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她眼波微轉,像是在人群中尋找誰,沒看見人,她隻能遺憾地收回目光。
今日天穹樓聖女前來蒼雲宗宗門上下自然不能怠慢,晚上在蒼羽殿設了宴席,特意招待她前來。
掌門有點頭疼,人家聖女專門衝著他這個師侄而來,這個夜宴,總得要讓裴謹出席吧,但也不知道他究竟會不會來。
思量再二,他開始聯係裴謹,【師侄,今晚在蒼羽殿舉辦迎接天穹樓聖女的夜宴,你可有空?】
裴謹垂眸看著消息,指尖輕輕敲擊桌麵,半晌,他回了消息。
【我會前去。】
掌門隻是知會他一聲,倒沒想到他真會去。
【你去隻是走個過場,到時尋個由頭走了便是。】
裴謹向來不在意情愛之事,這二十來年也沒個喜歡的姑娘,之前掌門還熱衷於給他操辦這些,但後來見他確實無意,以為他是一心放在修煉上,對這些小情小愛無甚興趣,也就沒再提過。
不過也好,以裴謹的修煉速度遲早都是會飛升的,若有了妻兒,反而耽擱人家。
收起玉簡,裴謹算著時間,到了點兒去丹峰接寧卿。
坐在小紅的背上,裴謹手指理順寧卿因為煉丹微亂的發絲,“我們去蒼羽殿參加夜宴。”
寧卿抬頭看他,“是迎接天穹樓聖女的夜宴?”
“嗯。”
裴謹沒再說話,靜靜看著寧卿。
然而寧卿也不知道說什麼,兩人保持沉默,最終還是裴謹先開口,“阿寧看到她了嗎?”
“看到了。”寧卿有問必答,但也隻是回答那一個問題,就不展開了。
她神色如常,看著和以往並無太大分彆。
裴謹目光淡了淡,“阿寧可聽說了她前來蒼雲宗所為何事?”
她自然知道,但她不知道怎麼回答,總感覺有坑在等著自己。
與其回答,不如把問題拋給師兄,她抬頭看向裴謹,“師兄,現在都在傳聖女過來是向你求親的,你是怎麼想的?”
“阿寧怎麼想的?”
問題又拋回寧
卿這邊,她隻是輕聲道,“她長得很好看,而且身材很好……”
她正欲繼續說,裴謹撫弄她頭發的手卻停下。
“所以阿寧是覺得她很好?”
寧卿她這是實話實話啊,總不能硬把人家一個大美人說得很普通吧。
但她察覺到師兄似乎不太高興,便換了話題,“今晚夜宴應該吃得很好吧。”
裴謹知道她是在逃避話題,放下了替她理頭發的手。
前去蒼羽殿的路上,兩人沒在說話,寧卿察覺了師兄不太高興,但她還是沒有說話,多說多錯。
晚宴還未開始,但現在已有不少人入座,寧卿跟著裴謹走到大殿的瞬間,便接收到不少人的目光,但大部分人第一時間是看裴謹,隨後才注意到她。
這些人大部分是天穹樓的人,並不是人人都知道裴謹有個師妹,更有大部分人沒見過寧卿,不知道她的樣貌。
大家在打量了她幾秒後就收回目光,隻有一道牢牢鎖定在寧卿身上,她抬頭看過去,這人正是天穹樓的聖女古伊莎,但她的目光並無敵意,似乎隻是對她感到好奇,甚至釋放出了善意的信號。
她應該是知道她是裴謹的師妹,畢竟心上人的基本背景,還是得了解清楚。
寧卿對她頷首示意,隨著師兄入座,她們坐在掌門坐下的第一個坐席,對麵正是古伊莎。
等待開席的中途,寧卿看見落雪師姐和紀樾跟著清源長老進來,在她們旁邊的一個席位入座。
寧卿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但還是沒能逃過裴謹的眼睛。
他低聲問:“在看什麼?”
“我看見了落雪師姐。”寧卿如實道。
落雪師姐,他冷嗤。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暗暗在桌下握住寧卿的手,彆人並不會看見,可在大庭廣眾下,師兄如此放肆毫無收斂,她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和他修長卻有力的手指暗暗較勁,可卻被他握得更緊。
兩人這動作並不會落入對麵人的眼中,可同一側且挨著他們的紀樾卻看得分明。
他一直盯著某處,滿身陰鬱的模樣引起了清源長老的注意,“怎麼了?”
紀樾搖頭,收回視線,臉色如常,“師尊,弟子無事。”
“這是你第一次來,一些規矩你怕是不清楚,到時候少說話便是。”
“弟子明白。”
紀樾偶爾瞥向左側,看見寧卿和裴謹私下的舉動,他扯了扯唇角,笑了笑,表麵一副清朗小少年的模樣,隨後便不再往身側看。
正式開席,寧卿隻顧著埋頭吃東西,裴謹負責給她夾菜,宴席上說了些什麼她也不去理會。
掌門本不欲向那方麵提及,但聖女主動發話,“陸掌門,伊莎此次的來意,想必您早已清楚。”
“聖女說笑了,這種事豈能兒戲,自然得好好商議。”掌門看可眼事不關己的裴謹,笑著和稀泥。
“自然是得好好商議的。”她眼波流轉,緊盯著對麵正在給寧
卿布菜的裴謹(),坦率直接?(),“凝華仙君,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伊莎心悅與你,不知仙君是何意?”
她說得自信,長這麼大,就沒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即便裴謹再清高又如何,總歸是個男人,她不信他沒有半點私欲。
裴謹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抬眸淺淺地看著她。
沒有同意,也沒有立即回絕。
讓人摸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在座的蒼雲宗之人都以為他會體麵地回絕聖女,可他竟然沒有說話。
難道,這次還真能行?
底下沒人談論,心裡卻早已翻江倒海。
若換做他們,有一個絕代佳人在自己麵前,確實難以拒絕,尤其是這天穹樓聖女體質特殊,若是與其雙修,大有裨益。
凝華仙君的修為似乎停在大乘境已久,若是有聖女的相助,飛升豈不近在咫尺。
原來這聖女如此自信是有這一層緣故在裡頭。
大家麵麵相覷,皆是無言。
連掌門都拿捏不準裴謹的態度,從他今日前來夜宴就不太對勁了,他現在竟也沒有直接表態,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大家等著他的答案,他不說話的時間越長,古伊莎的麵紗下的笑容越深,想必,是沒問題了。
可裴謹突然笑著道:“此事,恐怕我做不得主。”
“仙君這話是何意?”古伊莎問。
周圍的人也不清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自己的婚事,他為何做不得主。
裴謹看向身側偶爾抬頭看一眼他們的寧卿,寧卿感覺不妙,下一秒便聽見師兄說:“不知我這師妹是否同意這樁婚事。”
裴謹看重他師妹這個傳言當真不假,看樣子比她猜想的還要重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