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峰睜開眼睛,發現四周一片漆黑, 一抬手, 天花板竟然離臉特彆近, 而且抬手的過程中還碰到了牆。
一秒鐘後他意識到,這和在張家村躺過的“花轎”體感一致, 他正躺在一口棺材裡。
這就完全不急了, 秦峰躺著,習慣性擺出一個安詳的姿勢。
他們在酒店進入“遊戲”, 被彈出後彈到一個棺材裡,說明之前的解謎思路是正確的!若是正常天師突然進了棺材當然會緊張一下,但秦峰完全不怕——他本來就是死的。
敵不動我不動,秦峰在棺材裡翻了個身, 曲起長腿,從褲兜裡掏出一支煙, 咬著,沒點。
很快,棺材外的東西就忍不住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棺材外部挪動,摸到棺木頂端,隨著低沉刺耳的木頭摩擦聲, 全黑的世界出現了一道亮著微光的缺口,秦峰冷漠地抬眼,依然咬著煙沒動。
一隻青黑枯瘦的手慢慢伸了下來,長長的指甲微微彎曲, 在棺木內側十分輕易地劃出一道道抓痕。
那隻手明顯屬於死物,沒有腐爛痕跡,但表皮柔軟,應該是濕屍。秦峰果斷把手伸進口袋摸了摸——離開遊戲後修女服就不見了,這會兒忽然有點舍不得那套裙子裡的手套。
摸了半天,秦峰好不容易從內層口袋摸出一副,還是從謝祁連的法醫辦公室順出來的。
濕屍的手已經近在眼前,秦峰飛快戴好手套,猛然一腳踹飛棺蓋,用力一抓屍體的胳膊,另一手按著它肩膀往下一帶,再順便自己踩著棺材沿跳了出去。
位置瞬間轉換,秦峰跳出去立刻撿回棺材蓋,轟隆一聲往棺材上一扣,濕屍來不及反應,一臉茫然地被關進了棺材。
“太危險了啊。”秦峰拍拍棺材,心有餘悸,“這位屍體同誌,你不知道一具保存完好的濕屍十分具有考古研究意義嗎?你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價值嗎?就這樣大大咧咧地滿地亂跑,那麼重的棺材蓋子你也推,萬一用力過猛把自己手皮磨破了可就是重大損失,畢竟你現在不屬於你自己,你是屬於國家的珍貴文物!”
濕屍:“吼???”
這是一間幾乎全封閉的墓室,秦峰看似在自說自話,其實已經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這個密室,密室隻有中央一口棺材,看不出是什麼年代的墓葬,角落有隨葬品,但堆在一起破破爛爛一坨,依舊什麼也看不出來。
墓道出口大約是因為某種障眼法,暫時找不到。
棺材裡的屍體沒有對秦峰那一長串無比詭異的話產生過多反應,因此可以得出結論——屍體不具備神智,應該是某些外力操控它詐屍,乍一看十分驚悚,真交手隻是中看不中用。
墓室很小很封閉,秦峰思考了一下,不再理會棺材裡努力掙紮的文物同誌,直接以魂魄形態對著牆壁飄了出去。
三秒鐘後他飄了回來,臉色凝重地掏出手機打電話。
“喂,你在哪兒呢 ?”秦峰咬著煙,坐在棺材上晃著腿,“我找不到路了,不懂考古,障眼法或者機關術我也不行,實在找不到這個墓的墓道在哪。”
電話那頭的謝祁連似乎正在打架,回得很敷衍:“你隨便飄啊。”
“飄了,一出牆撞上一窩蚯蚓,有點惡心。”秦峰嚴肅回答。
呯,咚——電話裡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音,秦峰拿著手機,棺材裡的文物同誌瘋狂撞棺材蓋,可惜秦峰往上麵一坐就像泰山壓頂,棺材蓋紋絲不動。
等手機那頭終於安靜下來,謝祁連笑吟吟地回答:“怎麼,我們老a也有怕的時候?”
“是是是。”秦峰低笑應答,“我的好搭檔,你快來救我呀。”
謝祁連似乎很開心,打了個響指:“馬上到!”
——他當然知道秦峰不可能害怕蟲子,正常人的確會對扭來扭去的大蚯蚓產生點生理性抵觸,但過去的秦峰會選擇自己克服,如果任務需要,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地跳進爬滿蛇蟲鼠蟻的坑裡。
現在的秦峰終於慢慢學會了放鬆。
所以謝祁連對著手機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
墓葬裡遊蕩的起屍都沒有神智,隻是亡魂安息後留下的普通遺蛻,自然不認得執掌陰陽的無常,不過珍貴的“濕屍文物”隻有秦峰棺材裡那一個,謝祁連一路用棍子打飛不長眼的屍體,飛快地飄進了秦峰在的密室。
“好快,果然我的障眼法還得練。”
“不是障眼法,這就是主墓室,下葬後墓道被砌死封閉了。”謝祁連回答,“你總批評屬下看寫,你自己是不是也偷看過盜墓類?”
秦峰挑眉:“你怎麼知道!”
“你想得太玄幻了,現實的墓葬沒有那麼龐大奢華又機關重重。”謝祁連戳了他的腦袋一下,“走吧,這就是被迤邐集團施工隊挖出來那個古墓,本來我們以為這次的事件和古墓關係不大,但現在看來關係還是有的,還得考驗你老a同誌的偵查能力呢。”
順著謝祁連指的墓道位置飄出去,沒飄多遠,頭上就一空,赫然已經是月朗星稀的戶外。
“真實空間?”秦峰一愣。
“真實空間。”謝祁連點頭,“這個主墓不大,墓主人身份也不高,但它的價值不簡單——這墓上麵疊著墓。最下麵一層的主墓,就是我們剛剛出來的那個,我猜可能是唐墓,上頭壓著好幾層後世的墓,最上層還有近代的荒廢墓地呢。”
“還能這樣,聽上去像公寓樓似的。”秦峰對考古一竅不通,唯一懂的僅僅是盜墓要判刑。
“非常罕見,不知道是後來人沒發現先人墓葬,還是因為風水太好。總之對於研究區域內喪葬習俗變遷來說很有價值。”謝祁連簡單總結,“我也不是考古專家,我隻能判斷出,有這樣一處奇特複雜的墓葬群,迤邐這個項目是永遠不可能在這兒建了。”
因為出了失蹤案子,考古工作也停了,考古隊員多少也有點怕墓裡有什麼東西,所以全都撤走,隻在外圍樹立了警示標誌,這會兒偌大的工地根本看不清全貌,乍一看似乎人影鬼影全無。
“其他人呢?”秦峰慢慢眯起眼睛。
楚彧和陸粼是在外圍最上一層的近代墓群裡爬出來的,爬出來正好撞上一堆沒開走的挖掘機,十分乾擾視線。
他們鑽出來的棺材還好,是空的,楚彧隻沾了一身爛泥,很快就自己想辦法爬出來了,但他們剛一露頭,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陸道長果斷祭出了一柄真劍。
陸粼手掐法訣,寒光凜凜的劍飛到半空,裂成七把,一股腦對著傳出尖叫的棺材轟了下去,臉色慘白的小馬從缺口裡飛快地爬出來。
陸陸續續有不少道長鑽出棺材,臉色難看。
“死……死屍!”小馬瑟瑟發抖地縮到陸粼身後。
劉天師恰好在此時爬出來,臉色極其難看:“你這廢物!天師害怕死屍?!”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小馬慘叫,“你這個魔鬼!”
劉天師臉都綠了。
他記得自己變了魔鬼,意識還沒被彈出之前身體就先不受控製了,轉頭就咬了一個道長,把人家胡子都咬掉了。小馬這麼一叫,那個道長也怒氣衝衝地瞪了劉天師一眼。
泥土翻滾,慘白的月光照下來,陰氣從地底上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