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峰卻十分淡然——奇怪的地方,自從他死後, 到過的還有不奇怪的地方嗎?
年紀大的道長折騰得太累, 尤其是爬樓梯那幾位, 現在還癱在床上起不來,哪怕告訴他們有機會和無常大人接觸, 他們也實在做不到違背生理規律。劉天師和徒弟不見蹤影, 大約也沒有勇氣到秦峰麵前晃了。
陸粼背著劍,手裡拿著一枚羅盤在酒店門口等他們。
“先前古墓僵屍的戾氣太重, 掩蓋了其他鬼魂的鬼力,現在僵屍被製服,追蹤法術就很容易生效了。”陸粼說著,展示了手中的羅盤。
除了那隻僵屍, 古墓那邊不再有需要他們處理的事兒。鬼事好管,人心難控, 終究還是要看當事人自己,外人不如趕緊去把失蹤的同行們找回來。
羅盤上的刻度秦峰看不太懂,謝祁連懂是懂,不過沒有給秦峰講解的必要——無常又不靠這種法術找人找鬼,真迷路了還不如開手機地圖導航實用呢。
所以他們兩個帶著點考驗的態度,想看看陸道長作為當代修行者的翹楚, 實力究竟怎麼樣。
“有陰氣,有罪業。”秦峰悄悄跟謝祁連說,“但是不厲害,和那個文物差不多, 興許還不如,文物有古墓地利優勢。”
“讓年輕人練練手吧。”謝祁連說著,從秦峰懷裡摸出一根煙,點燃。
已經五十歲的年輕人·陸道長渾然不知,低頭看羅盤,不過從臉來看,陸粼長得還不到三十歲,又因為窮,穿不起新的高功法衣,還穿著做小道士時的舊衣服,乍一看和楚彧還是同齡似的。
秦峰從謝祁連唇邊奪走那支煙,連著口袋裡那一整包一起,手指點燃一捧鬼火,直接燒成了灰。
“哎——我又不需要遵守你的健康///生活守則。”謝祁連裝模作樣地抱怨。
“你又笑我,煙這個事兒就過不去了是嗎?”秦峰瞪他,“我們可以翻篇兒了嗎?”
謝祁連笑眯眯地趴在他肩上,湊到他耳邊:“能是能,但隻有我能笑話你,所以我是在享受特權。”
秦峰果斷從另一個衣袋裡摸出第二盒煙,塞進謝祁連手裡:“抽這個,這個比剛才那個貴。”
然後還趁著謝祁連離得近,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好了,你可以繼續笑我了。”
不遠處的楚彧僵硬地跟著認真工作的陸粼,同手同腳,活像一隻不協調的小僵屍。
“找到了!”陸粼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小節黑色的蠟燭,招呼楚彧過來,“這枚通陰燭十分昂貴,裡麵有不少特彆難找的材料,點燃後熏染全身,活人就能自然進入鬼域,還不被亡者發現異常,非常珍貴,用一節少一節……”
秦峰默默聽了半天,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陸粼:“……多謝秦先生出手相助。”
楚彧默默伸出大拇指——陸師叔不愧是我輩佼佼者,居然憑借貧窮向黑無常大人借到了鬼神之力。
秦峰將鬼力籠罩兩個活人,天色瞬間幽暗下來,風景秀麗遍地開花的野外自然風光變成了經典的亂葬崗景色,周圍一片陰鬱,腳下一條小路,整整齊齊,但仔細看會發現,鋪路的磚石都是墓碑。
楚彧縮了一下:“臥槽,這得多少鬼?”
陸粼麵色凝重,快速查看了一下這條路,擺擺手表示無礙,示意大家往前走。
用墓碑鋪成的路,看似恐怖詭異,但墓碑不也隻是普通石料嗎,這條路乾乾淨淨,十分整潔,沒有什麼邪氣環繞的痕跡,完全可以放心走。
秦峰悄悄評價:“很果斷。”
謝祁連也點點頭:“嗯,而且冷靜,更重要的是,他在靠自己,而非跪求你我。”
路彎彎曲曲通向一個小村,枯樹種在路邊,像是行道樹,隻可惜枝丫漆黑,沒什麼葉子,紅色眼睛的烏鴉被死氣吸引,蹲在村口,對著進入的人發出粗啞的大叫。
“陸……陸師叔……”楚彧抓著陸粼的袖子,“你覺得不覺得那些房子……長得很像……棺材哦……”
陸粼忍痛拍給他一張清心符,好消除楚彧過度的緊張。
謝祁連則笑容滿麵地指著前麵的屋子:“是的,大一點的是棺材,小一點的是骨灰盒,你的眼力很好,即使在鬼域也能察覺真相。”
楚彧被他誇得原地抽搐,翻了好幾個白眼,隨即想起身邊兩位可是黑白無常,這才冷靜下來,克服了暈倒的衝動。
但世界之大,無常也並非無敵,所以陸粼和楚彧急忙擺正心態,保持警惕,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深入。
有了謝祁連這句提示,再看小村,赫然是一個墳地,房子長得和棺木一模一樣,連窗戶都沒有,有的是普通的木頭棺材,有的奢華一點,帶著雕花,有的比較迷你好像一居室,仔細看那是近現代才會用的骨灰盒。
村子中央有一個石頭大屋,和周圍的木質棺材明顯不一樣,它有雕刻華美的飛簷門窗,看起來就是一棟華麗的樓閣。
石屋的大門打開,走出來一個愁容滿麵的白胡子老道長。
楚彧大驚:“觀主???”
觀主瞧見了他,臉色驟然大變:“楚彧!你怎麼來了,快走!”
隨後他看見了楚彧身邊的兩人,秦峰和謝祁連並排站著,穿了同款的黑色長褲長靴,不過秦峰穿了黑襯衫,謝祁連穿著白襯衫,一目了然。觀主立刻恢複了仙風道骨的臉:“哦,小彧來了,吃過早飯了嗎?沒吃過就餓著,這邊的東西不能給活人吃。”
楚彧:“……觀主您是在這兒拜師學變臉了嗎?”
觀主繃不住,再次怒道:“我學什麼變臉,你看不出來這個亂葬崗有結界,進了棺材就走不了嗎?”
楚彧頂嘴:“為什麼好端端你往棺材裡進?”
觀主臉色微紅:“這不是著了道嗎?”
進了棺材就不能走,謝祁連意義不明地冷哼一聲,秦峰微微眯起眼睛——那石頭大屋也是一個棺材,是一個雕刻成房屋樣式的棺槨,他在博物館見過同款,隻有達官貴人用得起。
看來還是個霸道的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