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峰微微皺眉:“我有點疑惑,這個鬼修究竟對蕭無常有沒有感情?她雖然口口聲聲說著與我無關, 但她看我的眼神可不像是把我摘出去了, 我甚至覺得她大約因為我占了黑無常的位置而恨著我呢。”
但若說有, 當初把他當成工具人來利用的時候可沒手軟;若說沒有,那也不至於向謝祁連尋這個仇, 這鬼修蟄伏這麼久, 如果不是想抓占了黑無常位置的秦峰並以此來中傷謝祁連,應該能暗中蓄力針對地府, 直接搞一波更大的事。
“鬼都不知道。”謝祁連依然語氣陰冷,“她當皇帝那一世,可真真是連鬼都騙。”
“人心啊。”秦峰故意誇張地歎氣,但卻是發自內心地感歎了一句, “比鬼神難測多了。”
迤邐集團挖出古墓那個項目算是徹底沒有轉機了,那個墓葬群的確和謝祁連判斷得一樣, 具有極大的學術價值,而且最後決定的是原址直接保護,不打算全部挖掘挪走。不過那個靈異紀錄片的反響很好,吸引了不小的關注度,所以迤邐集團乾脆拍板,要把這個ip做大, 拉了第二組人,請了一批更出名一些的演員和歌手,一起去了另一個古墓挖掘現場。
集團老總鄧秋娥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有問題,她這第二個攝製組, 又遇上了有問題的古墓。
秦峰本是懶得管這個女人的後續,壓根也沒留個電話,但當時幾個不知情的老道長還是和鄧總裁互換了聯絡方式的。
如今人間已經是人治的時代,早不是過去那種一鏟子下去能挖一串天材地寶的年頭了,前緣鏡這種具備生死簿功能之一的獨特法寶,都是過去的大能煉的,一般是用來追查轉世的宗門弟子或者道侶下落的,在地府白無常下令封鎖生死簿查詢前世的功能後,就已經沒有人煉製了。所以這種敏感的東西一旦出世,最後還是得讓地府出麵,所以道長們仍然把消息彙報到了秦峰麵前。
鄧秋娥發來了具體情況,確切來說出事的並不是一個古墓,算是一個遺址,隻不過裡麵的墓葬最有價值,地表建築隨著時間風化損毀殆儘,埋在地下的文物卻能保存完好,所以考古學家才會勞心勞力拚命保護古墓。
謝祁連命令:“讓江慎、戴夢媛和趙清言繼續注意各地的動靜,我們一起去這個遺址。”
秦峰思忖:“萬一鬼修沒有按照我們的猜測去找這個法器,而是趁機在其他地方作亂呢?”
謝祁連搖頭:“你我現在不能分開,黑白無常一起行動時,才是陰陽圓滿實力最強的,那鬼修手腕很多,若對上我還好,單獨對上你,你會吃年紀輕的虧。”
——再次感覺到嫩牛啃老草的唏噓。
“我都多久沒體會過被前輩罩著當新人的感覺啦。”秦峰笑了,“也好,如果最麻煩的鬼修沒有去,那你我一起出手,不管遇到什麼都不會耽擱太久。”
謝祁連的情緒一直不好,秦峰是看在眼裡,卻也知道沒什麼更好的化解辦法。
因為頻繁出大事,秦峰最後給齊聞打了電話,跟他說了一聲自己短時間內大概不會有時間回去當顧問,齊聞聽起來反倒是很開心。
“那個……秦哥,你最近……還總需要蹲廁所嗎?”齊聞小心翼翼地問。
秦峰:“……”
“那個,我這有幾個挺有名的中醫……”
秦峰:“我沒傷著腰子!你是不是找加訓?”
“沒有沒有!”齊聞飛快回答,飛快而恭敬地掛了電話。
秦峰黑著臉轉過頭,發現他搭檔的情緒竟然因此變好了,正靠著牆笑意盎然地看著他。
於是秦峰的情緒雖然跟著晴轉多雲,但麵上不顯露,反而臉更黑了,怒道:“你笑什麼,我總共也沒蹲幾次廁所啊,是這幫家夥關心則亂,怕傷病給我留點什麼心靈傷害。”
雖說如此,但謝祁連故意委婉地說:“但是你可是每次一蹲至少半小時,所以他們應該還是覺得你虛……”
秦峰冷笑一聲:“我‘傷’好沒好,你應該最清楚。”
謝祁連唔了一聲,迅速掀過這個話題。
很快,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方曉年把各個群裡收集來的情報彙總,發給了謝祁連和秦峰。這處遺跡離夏城市還有些遠,陰陽兩界通路還沒連過去,所以兩個無常選了最經濟實惠的出行方式——飛機。
機票是酆都首富小賀總買的,也不知道他怎麼賺的人間貨幣。
飛機一路飛過雲層,等高度下降之後,秦峰從窗外看到了一片荒漠和戈壁,以及散落著的各處小綠洲。
“景色還挺彆致。”秦峰說著,卻發現鄰座的謝祁連正看著遠處,似乎神遊在外,沒有聽他說話。
遠處南邊有山脈的影子,連綿起伏,秦峰趁著飛機沒落地,機上wifi還能用,定位了一下坐標。
“祁連山啊。”秦峰心裡輕輕跳了一下。
這回謝祁連聽見了,他點頭:“嗯,祁連山。”
“你……”秦峰挑眉,欲言又止。
謝祁連笑著靠在座椅上,指了指窗外:“想問什麼,你可以猜猜試試。”
秦峰眯著眼睛看了他一下,確認謝祁連這一回沒有任何表演的痕跡,他是真的看起來雲淡風輕,剛才一時失神可能隻是正常的記憶閃回,而不是陷在某種情緒裡,所以秦峰很大膽地推測:
“你死在這兒?”
“福爾摩峰。”謝祁連歪頭,用自己的額角輕輕撞了秦峰的頭一下。
秦峰不以為然:“這很好猜,能讓千歲的無常記憶深刻的往事,出生一般人都不可能記得住吧,那就隻剩死亡了。”
他想了想,看到謝祁連雖然回憶頗多,但嘴角還帶著點笑意,所以繼續問:“你的名字是死後改的?”
“嗯。”謝祁連說,“姓氏保留,加上死亡地點。前任的蕭無常……他是一次領旨賑災時死的,死在一個叫明水河的小河邊,所以地府曾登記在冊,蕭明水。”
秦峰聞言頓住了,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半晌後艱難地說:“我忘了問,我登記的名字是什麼?”
“就登記的秦峰。”謝祁連沉默了一下回答,“你沒死在夏城市地界,如果叫秦夏城還能聽,但你很不湊巧,你當時追進了……嗯,神馬縣的轄區。”
秦峰麵無表情:“……我真是太感謝你了我的好搭檔。”
謝祁連有些心虛:“當時我不是外出公務嗎,做登記的是判官趙清言,趙清言是新世紀的新鬼,不知道這個舊日習俗。”
“……未來一百年趙判官看的所有影視劇、紀錄片,我幫她買了。”秦峰十分慶幸,這要是按照舊習俗,給起個名叫……秦神馬?
那是神馬玩意,是人名?
祁連山外,在古代這是個特殊地理位置,曆朝曆代這邊都是軍事關隘,聯通西域古國、西北蠻族國土等等,在這邊發生的大小傳說數不勝數,古戰場遺跡也多如牛毛,而且過去也沒有什麼定位設施,現在讓謝祁連自己去找他到底死在哪一片兒,他都壓根找不出來。
所以秦峰租了輛車,在開往目的地的途中,突發猜想:“那個遺跡能不能和你有關?”
“應該不能吧。”謝祁連遲疑了一下,“我沒有墓。”
秦峰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幸好他們已經開到了荒漠地段,周圍又沒車又沒人,他隨便畫龍也不會有問題。
見狀,謝祁連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我早提醒過的,你不要反應過度,都多少年過去了,你還擺一副心碎要哭的表情,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故意裝樣子惹我心疼,好占我便宜。”
秦峰無奈地瞪他:“誰心疼誰啊……我隻是……”
他能瀟灑地自己燒掉自己屍體,搶在自己屍體被陽氣腐化之前,趁著還帥,下手乾脆果斷,事後還能開玩笑說無汙染、超環保,但他覺得自己雙標,因為他一想到謝祁連的屍骨在這片黃沙的某處,無人殮骨默哀,心裡就忍不住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