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4(2 / 2)

這話一說,大家都紅了眼圈。

“爸,醫生都說了,你好好養著,還有的是時間。”謝思月道,“你就不想見見曾孫嗎?”

“想啊,特彆想……”謝啓峰道。

他伸出手,“你們扶我起來,我不想躺在床上……”

謝思華和謝思月上前,一左一右攙扶著他。

老爺子在病房內走了幾步,走著走著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爸……爸……”謝思月發現不對,哭著叫出聲。

其他人察覺不對,馬上去叫醫生。

很快醫生趕了過來。

但已無力回天,老爺子的人生走到了終點。

他要求下地,就是不想死在床上。

病房內抽噎聲不斷。

林嫿噙著淚花,看了一眼身旁的謝羲沅。

他低頭,手背壓著眼睛。

當老爺子被放到床上蓋上白布時,謝羲沅轉身走出了病房。

林嫿跟在謝羲沅身後,見他坐在無人的角落裡,低下頭,手臂壓在腿上,整張臉都埋在了手掌裡。林嫿坐在謝羲沅身旁,她喉嚨艱澀至極,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默默陪在他身邊。

林嫿知道,謝羲沅的外公外婆和奶奶早些年就過世了。

如今爺爺一走,他的直係親屬,全都不在了。

他還那麼年輕,卻仿佛一個年邁老人般體驗著身邊親人一個接一個離開的滋味。

林嫿輕輕撫上謝羲沅弓著的後背。

幸好,他們還有孩子。

等到孩子出世,他就有了新的血緣羈絆。

……

謝啓峰過世時享年83歲。

對於這個年紀來說,離開不算難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不是最後鬨出那麼一檔子糟心事,算是壽終正寢。

大家在悲痛過後,為他操持後事。

由於謝羲沅隻是孫子輩,謝啓峰還有子女在,後事由謝思華和謝思月負責。

這天,夏玲在謝羲沅出去辦公的路上,不要命的堵在謝羲沅車前跪下。

“羲沅,我求求你,網開一麵吧……”她哭著喊道,“彆要他的命好不好……”

謝羲沅走下車,看著夏玲,表情淡薄道“近期我會去見他一麵。”

夏玲以為看到了希望,忙不迭道“好,好,你們叔侄兩可以當麵把話說清楚……”

三天後,謝羲沅來到看守所。

由於還沒開庭判刑,他目前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被收押在看守所。

謝羲沅是案件相關人,在警方陪同下,跟謝思明見麵。

幾個月時間,謝思明由之前發福圓潤的模樣,瘦脫了相,骨頭尖銳的凸出來,形同枯槁。

他手上戴著手銬,原本死灰般的臉色,在看到謝羲沅時起了波動。

“羲沅……羲沅……”他顫抖著叫喚他的名字,眼淚蜂擁而出,“你原諒三叔好不好……我當年是被逼的……我也不想那麼做啊……”

謝羲沅坐在桌前,冷睨他,“被逼?難道背後主謀另有他人?”

謝思明站起身,想要對他跪下,又被看守人員壓住,隻能老實坐著。

謝思明哭著道“我內心無比敬重大哥大嫂……我走投無路,就跟著了魔一般……”

周密的計劃成功實施後,在夜深人靜時,他也曾恐懼,也曾惶惶不安。

所以,他開始信佛。

經文裡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想重新做個好人,他希望得到佛祖的庇佑。

“羲沅,我願意餘生待在牢房裡對大哥大嫂懺悔……”謝思明乞求的看著謝羲沅,“你給我一個機會……”

“你應該當麵去對他們懺悔。”謝羲沅冷冷開口,“不然,我怕他們聽不到。”

謝思明神色惶然,如同最後一絲希望被掐滅,呆呆的看著他。

血債血償……最終還是要血債血償……

…………

悼念會過後,謝啓峰的骨灰被葬入陵園。

由於他去年已辭去君謝集團董事長一職,這次的喪事對君謝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謝家的人在悲傷過後,生活回到正軌。

林嫿覺得謝羲沅應該也漸漸接受了爺爺離去的事。

他看起來跟之前沒什麼兩樣,依然是工作和陪伴她。

隻是,她偶爾半夜起床上廁所,會發現床邊沒了人。

她穿過走廊,就會看到謝羲沅站在露天陽台上抽煙。

自從她懷孕後,他就沒有抽過煙。但是,在爺爺去世後,她有幾次深夜看到他一個人在陽台抽煙。她知道他要消化內心的情緒,沒有去打擾他。

但是,這個晚上,當她站在走廊上,遙望著他孤寂的背影,心裡突然有了一股衝動。

自從謝爺爺病危那次,她心裡就隱隱盤旋著這個念頭。她以為謝爺爺會再撐過一段時間,等到孩子出世,等到她的想法醞釀成熟做好心理準備……誰料,世事無常,不儘如人意。

林嫿走向陽台,走到謝羲沅身旁。

謝羲沅聽到腳步聲,迅速把煙滅了,轉頭看向林嫿,“姐姐怎麼起來了?”

林嫿道“小家夥鬨騰,睡不好。”

林嫿走到陽台的欄杆邊,看著漫天繁星。

寧夏的夜晚,星空格外盛大漂亮。

謝羲沅步入室內,從沙發上拿了一條薄披肩出來,搭在林嫿身上,“晚上有風。”

他覺得自己身上帶了煙味,為林嫿搭上披肩後,自發的距離她幾步遠。

“你睡不著嗎?”林嫿問他。

“嗯。”謝羲沅應了聲,“最近有點失眠。”

有時候會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失去睡意,他便起身到陽台抽根煙緩一緩。

回到床上前,他會進浴室洗澡漱口,徹底去掉身上的煙味,以免影響林嫿。

“都睡不著,不如聊聊天吧。”林嫿倚著欄杆,側過身,看著謝羲沅,道“我最近有個想法。”

“嗯?”謝羲沅等著她的下文。

“要不我們結婚吧?”林嫿道。

語氣平淡的仿佛在說要不我們明天去吃牛排吧。

謝羲沅卻是怔住。

“你覺得呢?”她又問了一句。

謝羲沅忽而低笑。

他俯下身,手臂壓在欄杆上,遙望天上的星星,慢慢開口,“我能說不嗎?”

“……”這下輪到林嫿有點懵逼了。

謝羲沅道“自從遇到姐姐後,我的人生總是被姐姐主導。姐姐想追我就追我,姐姐想甩我就甩我,姐姐想複合就複合……”

“?”嘖,這臭弟弟還在小本本裡記著仇?

謝羲沅轉過頭,英挺的臉上帶著笑意,眼尾微微上揚,看著林嫿道,“既然主導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

星光下,他深深的看她,溫柔又鄭重道“所以,姐姐不能反悔。”

謝羲沅最近失眠的時候,也會想到這個事情。他很渴望結婚,又不想逼林嫿,更不能在爺爺過世後的節骨眼說,對她進行情感綁架。所以,即使他瘋狂的想,還是沒有開口。

林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繞這麼大一個彎兒,原來這個不,是這個意思。

她怎麼覺得臭弟弟是變著法子體驗一下拒絕姐姐的瞬間。

謝羲沅也在笑,他的笑容淺淡而內斂,隻有唇角和眼尾微微上揚,卻是藏不住的情緒在外溢。

兩人沐浴在月光下,看著彼此。

繼往的挫折和苦難,都沒有磨滅他的心性,他的雙眼澄澈又坦蕩,一如少年最初美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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