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外麵男人一直惦記你呢
希錦聽這話,看過去。
他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不過大白日的,她突然後背發冷。
有種陰惻惻的冷。
她忙道:“當然不是!說什麼玩笑呢,這種事情是亂開玩笑的嗎?”
阿疇神情晦暗不明:“那你這籠絡人心的手段,可以用在彆處了,丫鬟能有二心,我能有嗎?”
希錦無話可說,隻能喃喃地道:“也對,行吧……”
當下夫妻兩個再無言語,希錦走在阿疇身邊,滿心隻叫苦。
她的命好苦!
她隻是對他說幾句好話而已,大過節的,自己哄他幾句,他非但不領情,反而教訓自己!
天底下有這樣當人贅婿的嗎?
就算不是贅婿,就是尋常夫妻,你家良人說這麼好聽的哄著你,你就不能笑笑嗎?
希錦輕歎,心裡卻再次想起三年前。
最開始,她和霍二郎情投意合,
那霍家可是讀書人家,霍家爺爺考過解試,是太學補考生,人家高低也是書香門第,族上曾經風光過,隻是如今沒落了而已。
兩個人的親事都已經談妥了,眼看就要成親了,結果突然橫生枝節,霍二郎娘死活不願意,鬨騰起來,隻說她蠱惑了霍二郎,鬨得滿城風雨。
沒奈何,隻能退了婚,她娘匆忙給她尋了贅婿,也就是阿疇。
阿疇其實人也不錯,長得美,是汝城數得著的出挑,可他也就一張臉啊,論起彆的來,根本沒法和霍家二郎比,怎麼比都沒法比,比什麼什麼都輸。
論門第,人家那是書香門第,哪像阿疇爹隻是一個漁民。
論性情,霍家二郎溫柔體貼,哪像阿疇,真是又倔又擰,怎麼攏都攏不住心,怎麼梳都梳不順人!
論才乾,先彆管人家霍家二郎如何,反正阿疇這人真是沒法說。
剛成親時候燕京城紗綢價格大漲,汝城商戶都紛紛攜紗綢進京,結果阿疇可倒好,他直接說身體不適,經不住長途跋涉。
前年市舶都監過來汝城,哪個不湊上前討個好,讓他也跟著族人過去,好歹混個眼熟,結果他竟然借故不去,愣是錯過了這次機會!
去歲她想著他讀書還算在行,還是考取功名吧,好歹過了解試,混一個太學補考生,還能免些稅賦呢,誰知道他卻說自己不是那塊料!
至此,有一句話一直憋在希錦心裡
——爛泥扶不上牆!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相貌了。
這相貌她也是喜歡的,可問題是,男人家,光有個相貌有什麼用,等過些年她把控不住了,說不得他就要沾花惹草呢!
大過年的,希錦心裡很苦。
**********
沿著那過道往前,便陸續見各房各戶的都出來了,大家難免見了打聲招呼,互相拜年問好,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隨意說笑著。
希錦一家三口果然遇到了二伯娘,希錦便給阿疇使眼色。
阿疇便沒什麼表情地把希錦教的那一套都說了,一字不差,連那語氣都學了一個十成十。
二伯娘笑得合不攏嘴:“要說起來,阿疇才是一個聰明人,聽說你看書,看一遍就全記得了!你這麼說,我心裡倒是舒坦,說不得我們家四郎就考中了!”
旁邊四郎恰好在,聽到這話,蔫蔫地道:“怎麼隨便誰說句什麼,我就考上了?”
四郎今年整二十歲,比希錦大一歲,和阿疇同年。
他素來不喜阿疇,這卻是有緣由的。
當年阿疇過來寧家鋪子當了夥計,因長得實在好看,又據說是讀過書的,希錦爹便格外好心,和族裡提了,讓阿疇也入了家學,好歹也跟著讀書。
誰知道阿疇卻實在是聰明,夫子都說,他根本教不了阿疇,阿疇應該去燕京城,拜在大夫子門下,這樣也好謀個前途。
當時希錦爹聽了,是想出錢供著阿疇,送阿疇去上京的。
希錦大概知道自己爹爹的想法,無非是膝下無兒女,看到一個有資質的,便想著扶持著,這樣以後萬一自己有個什麼不好,彆人看著這情分,也算是一個助力。
希錦對此並無意見,阿疇十歲就來到他們家鋪子當夥計,她也希望他能有個好前程。
阿疇卻不願意,他不想去燕京城,就想留在汝城。
希錦爹見此,也沒法,便讓阿疇繼續在家學裡讀書,悉心教導他,等到希錦十六歲那年,阿疇也十七歲了,便讓阿疇做了希錦的贅婿。
這四郎,從小讀書好,家裡都寄予厚望的,但奈何在家學遇到了阿疇,他便有些記恨阿疇了,處處看不順眼。
他覺得自己要比阿疇讀書好,是阿疇投機取巧了。
就希錦所知道的,後來阿疇大一些,便大不如之前出挑,不知道是不如之前聰明了,還是韜光養晦了。
阿疇不再出挑,四郎便春風得意起來,成了人人都誇的才子。
那二伯娘聽著笑道:“那不是覺得阿疇聰明麼,讀書好!”
四郎掃了一眼阿疇:“哪能一樣呢!正經讀書和隨便讀讀能一樣嗎?”
阿疇聽了這話,卻是道:“四郎是正經讀書,以後定是要金榜題名的,我隻是勉強認識幾個字,自是比不得。”
希錦從旁打量著。
阿疇那性子,她也是知道的,倔得很,哪是那麼輕易低頭的,說這話隻不過敷衍幾句而已。
他還挺能裝的,竟然這麼會裝。
誰知正看著,阿疇的視線卻是掃過來,看向了她。
四目相對間,她微怔了下,疑惑地挑眉。
阿疇淡淡收回目光。
希錦心裡便五味雜陳起來了。
什麼意思?覺得她沒給他出頭?
可是剛才他說什麼來著,讓她不用對他施展那籠絡人心的手段了!
哼哼哼,哼!
***********
寧家各房陸續都到了,世族大家,各房分支眾多,有些族人就連希錦都覺得眼生,特彆是女眷,才嫁進來的新婦,可能也就見過一兩次麵,一個個都穿著裙襖,打扮得俏生生水靈靈的,還真不容易分,希錦隻能含糊稱呼著,敷衍過去。
大家聚在廳堂後是分男女內外的,男的在裡麵拜,女的在外麵燒香燭。
希錦因為是招了贅婿的,按照規矩不能讓贅婿單獨去,她得陪著一起,她在先,贅婿在後。
這有些惹眼,但也還好,大昭贅婿之風盛行,一些大家族總歸有些贅婿的。
跪拜的時候,恰好四郎跟著二伯先拜過,他往回走的時候,和希錦阿疇迎一個正著。
四郎笑看著阿疇:“好好拜,求祖宗保佑,以後芒兒必是個讀書好的,正經讀書,定能得個出身。”
希錦聽這話,這是故意陰陽怪氣阿疇是贅婿,所以不得正經讀書了?
她其實並不在意阿疇受什麼委屈,大男人家,受了委屈還不至於她來出頭。
但當著她的麵,這就是欺到她頭上了。
為什麼要忍?
她便笑著道:“四哥,我們寧家世代經商,芒兒以後能繼承家裡的鋪子,不是個敗家的,我都要偷著樂了,哪裡敢指望他讀書上進呢。以後些許識得幾個字,知道一些做人道理,不至於長歪了,可彆像一些子弟,在外尋花問柳的,就算讀再多書,這會兒祭祀的時候,祖宗也覺得丟人現眼,萬一再染上什麼臟病,傳出去,嘖嘖嘖,我們寧家的臉往哪兒擱!”
四郎聽這話,那臉色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