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葭剛開始其實並沒有太關注楊帆。
畢竟有著主角光環在, 雖然現在發生的這一幕並沒有在中提及，但也應該是楊帆的機緣才對。
但扶葭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他的道心再次顫了顫。即使他現在和楊帆的距離已經拉開了, 他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道心對楊帆的排斥感。
楊帆的心魔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是變得更厲害了。
眼眸稍稍抬了抬, 扶葭想了想, 便朝著那麵鏡子走了過去。林易見狀, 雖然心情變得格外糟糕，但也隻得跟著一起走了過去。
楊帆的手還放在鏡麵上，從他指尖滲出來的鮮血已經將整個鏡麵鋪滿了。
他的眼眸緊閉著，眉毛也擰得死死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楊帆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扶葭過去的時候，楊帆的眼睛剛好睜開了。
他眼睛布滿著紅血絲，眼睛裡的情緒十分矛盾, 既茫然又殘忍, 乍一看十分詭異。他的這副神情讓林易都不由地皺了皺眉, 隻覺得被什麼野獸給盯上了, 有一股陰冷感從背脊透入骨髓。
扶葭的神情倒沒有太大的變動，他隻是垂眸看著自己被楊帆突然握住的手腕。
楊帆此刻的神態特彆不對, 握著他的手格外用力, 但楊帆的手卻在劇烈地顫抖著, 就好像在害怕著什麼。
“怎麼了？”
扶葭的視線稍稍抬高, 直視著瞳孔在不停收縮著的楊帆。
楊帆好似突然回過了神, 他失去焦距的眼神中開始出現了一些亮光，他怔怔地看著麵前的扶葭，然後茫然地看著一臉不悅地看著他的林易和周圍的修士。是好一會兒，楊帆才喃喃地道，“扶葭？”
他回來了？
“嗯。”
他真的回來了，在殺了記憶中的華梵之後。
楊帆愣愣地看著自己握著扶葭的手，然後慌亂地將手收了回來，“對不起。”
楊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指尖再一次被他捏白了。
他竟從來不知少年因為他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
心裡麵的絞痛感繼續湧了出來，楊帆隻覺得氣血上湧，一股類似於鐵鏽般的味道在喉嚨處蔓延。楊帆的喉嚨動了動，將嘴裡的鮮血重新咽了回去。
扶葭以為他是在對突然用力握他手腕的事情道歉，便輕輕搖了搖頭，“無妨。”
不是。
他不是為這件事道歉的。
楊帆想要解釋，但當他張口的瞬間，所有的話又被楊帆咽了回去。
他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依少年的性子，就算他說了，少年也隻會平淡地說聲無妨。
楊帆自嘲地笑了笑。
他難道是想要得到這樣的答案來求一個心安嗎？
為此，要讓少年再次回憶一遍道心破碎時的瞳孔？
指尖掐進肉裡，不知道為什麼，楊帆想到了他和少年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少年在答應幫他踏上修煉，他父親詢問報酬的時候，少年曾說過一句話。
少年說，代價需要他自己來付。
要付出什麼代價也是他自己控製的。
可是，他明明從未付出任何代價！
“扶葭，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是好一會兒，楊帆才艱難的問道。
少年沒有很快地回答他，從他的這個視角楊帆是能夠看到扶葭鬥篷下的麵容的。
楊帆永遠都忘不了此刻。
“現在的你幫不了我。”依舊是平平淡淡的語氣，雖然楊帆沒有聽到任何居高臨下的語氣，但楊帆卻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卑微，就如同螻蟻一般。他隻能怔怔地聽著少年繼續道，“等到你有資格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而且，你確定你會幫我嗎？無論我讓你幫我做什麼事？”
不知道為什麼，楊帆覺得自己好像被少年看透了。
他心中的那些黑暗在少年那平淡的眼神下無處可藏，楊帆突然覺得心很慌，連帶著的體內的靈力繼續暴動起來。
“我確定！”楊帆不知道他是用著什麼樣的語氣說出這話的，他隻能看到扶葭的唇角突然彎了一下。
這是楊帆第一次見扶葭笑，那笑意極淺，卻好看極了。
楊帆一邊情難自禁地生出驚豔，一邊卻覺得心更慌了。
他總覺得，少年的這個笑有著一些彆的含義。
就好像少年並不信任他一樣。
但楊帆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他隻是看著扶葭在沒有對他的回答表任何態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連帶著林易也跟了上去。
等到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後，楊帆終於是忍不住咳出來了一大口血。
他的手攥緊了。
他一定要彌補這一切。
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但他會努力達到這個資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