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仆神情變了變,他委實沒有想到扶葭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在扶葭剛被莫乾帶回魔宮、魔尊將扶葭複活後,魔尊確實給自己和扶葭都安排了一個人設,並且吩咐他們要在扶葭前來詢問之時將事情透露出來。
但這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早在魔尊做出決定要將扶葭寵壞後,這件事便更沒有了著落。而且,經過這麼長時間以及目睹了魔界最近所發生的事情,他們早已看出扶葭對魔尊的重要性,哪裡敢在扶葭麵前亂說。
“這……”魔仆的額間冒出了一堆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
但無論他如何試圖糊弄過去,扶葭依舊站在他的麵前,大有一種會一直等到他開口一般。
“在您很小的時候,您便被尊上帶了回來。尊上一直悉心照料您,並視若親子,您從小便很親近尊上,一直粘著尊上。隻是……”魔仆不敢讓扶葭和他在這裡乾耗著,隻得磕磕絆絆地將魔尊曾經說過的話轉述了一遍。
“後來,您似乎對尊上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尊上發現了這件事,便想要收您為徒,希望通過這個法子打消您的這些念頭。”越是這樣說,魔仆的麵色便越慘白,他隻得安慰自己他不過是按照魔尊曾經的吩咐做了而已,“您在收徒典禮之前自殺了,尊上複活了您,但您在醒來之後便失憶了。”
扶葭的眼眸微微抬了抬,“失憶前的我喜歡師尊?”
“……對。”
在得到了有些遲疑著的回答後,扶葭的眼睫微顫了下。
他沒有再跟這個魔仆說什麼了,也沒有繼續停留,而是回到了自己一直居住的那座寢宮裡。
[宿主,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
[恩。]
扶葭輕輕點了點頭。
在知道了魔尊給他安排了個什麼人設之後,一切事情都可以連在一起了。
怪不得魔尊最近對他會如此之好。
也怪不得魔尊會突然希望他和莫乾舉辦結契禮。
[在魔尊的計劃裡,我應該是要喜歡上他的。]扶葭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道。
一個修了上善若水的修士竟然喜歡上了無惡不作的魔尊,甚至於,魔尊還是他的師父。
這場世人所矚目的典禮便應該是引發一切的契機,一個讓他當眾失態,將他這荒唐的一切全部暴露出來的契機。
[宿主,你準備怎麼做?]
[如他所願。]
——
而那一端,和扶葭說過話的魔仆見扶葭離開後,便急急忙忙地找到了魔尊,然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魔尊的臉色瞬間變了,“誰讓你這麼說的?你就不懂得隨機應變一下嗎?”
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魔尊著著急急地趕到了扶葭的宮殿。
他的心慌亂到了極致,心跳快到他手足無措,“葭葭。”
魔尊的聲音還是溫柔寵溺著的,但語速卻變快了不少,就好像是想要急忙解釋什麼。
“師尊?”
但魔尊很快便怔住了,因為他聽出來了扶葭聲音裡麵的些許微妙。
扶葭的聲音向來是清清冷冷的,但魔尊此次卻從裡麵聽出來了一些疑惑和遲疑,那尾調微微上揚,如同在確認什麼東西。
雖然扶葭的麵上毫無端倪,但魔尊卻發現扶葭看向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如果以前隻是在看陌生人,那現在便是在無措,因為不知道如何麵對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時的無措。
那是魔尊第一次從扶葭的眼神裡看到情感的浮動。
毫無疑問,魔尊被這樣的扶葭蠱惑住了。
他的心跳跳得越來越快了,就算是在念清心咒也已經控製不住了。
少年好像相信了那件事。
也對,他向來單純,會相信這件事也很正常。
“有事嗎?”扶葭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
“我……”扶葭現在信了這件事,他會不會真的因為它而喜歡上自己,或者誤認為他喜歡著自己。
腦海裡快速掠過了無數念頭,心裡的驚喜和慶幸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著,魔尊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往上勾著,竟然是露出來了一個根本不想是他會展露出來的笑容,“沒事。”
——像是吃到了糖的小孩子,眉梢處全是甜蜜和滿足。
從那日起,魔尊便發現扶葭變了。
少年開始頻繁地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而且有的時候會望著他出神發呆,就如同在思索和猶豫著什麼。
而且扶葭開始經常朝他笑了。
雖然弧度極小,但在魔尊眼裡卻甜極了,扶葭每笑一次,發呆的人便變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