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權利(2 / 2)

“郡主,郡主!”一個個聽完詔書,已經不敢嗆聲了。他們誰能想得到朱至一個郡主,小小年紀隨軍出征也就算了,彝族隴讚土司英年早逝,潁川侯派她來祭奠,朱至竟然會有奉旨查查官員的詔書。

他們原本未必不是想借朱至的手達到某些目的,隻是怎麼也想不到啊,他們的目的沒有達到,極有可能栽到朱至手裡了!

“放心,你們的錯是你們的事。我將你們拿下,即將你們關入大牢,之後的事,自有人來接管。不過,陛下對你們這些官員的要求,你們有數。”可

不是嗎?朱元璋對官員的要求既高且苛責。但凡讓他知道貴州這頭的官私下如此苛待彝族的百姓,企圖挑起兩族戰事,絕不會饒了他們。

因而一個個都軟癱在地,嘴裡喃喃相喚,郡主,郡主!

朱至壓根不想聽,揮手道:“將他們押下去,將彝族之事儘報於潁川侯,請潁川侯裁決。”

哪怕手裡握了朱元璋的詔書,朱至也是不能忘了此番南下做主的人是何人。

彝族的情況擺在眼前,朱至將人拿下,就得貴州的事一五一十上報潁川侯,接下來潁川侯怎麼安排,朱至也得聽他的!

“郡主,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啊!”終於有人意識到喊救命了。

隻是他們這麼跟朱至喊救命有用嗎?

朱至冷哼一聲,再回頭同雅諾夫人他們說話時,神色又緩和多了道:“夫人,這還讓你滿意嗎?”

雅諾夫人確實有為難人的意圖,可朱至竟然如此配合,絲毫沒有半點為難的拿下這群大明的官,而且這一箱箱的賬本擺在眼前,總讓雅諾夫人覺得朱至是有備而來。

“還不錯。”雅諾夫人說不出心裡的感覺,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朱至已經處置了人,她也實在挑不出任何毛病?

朱至站起來道:“大明皇帝陛下與各族交好之心,絕無半點虛假。邊境寧則天下寧,彝族的人們也好,漢人也罷,甚至其他各族人民都好,他們都有一顆同樣的心,國無戰事,天下安寧。”

說著朱至走到雅諾夫人麵前,道:“夫人,戰事若起,沒有贏家,不管是漢人或是彝族人們都一樣,都會有人失去他們的父母家人。唯有和平相處,大家才能雙贏。”

雅諾夫人望著大義凜然的朱至,一雙眼睛宛如那一望無際的大海,明亮清澈,也能包容萬物。

“說得不錯。隻有大家和平共處,才能讓大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奢香夫人何嘗不是如此想的,因而站出來附和朱至的話。

“我知道大家都受了很多委屈,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但這些事就算不分漢彝之彆,何嘗不是一樣存在。打打鬨鬨,磕磕碰碰,無法避免,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一步,退一步,不過都是為了大家能過上和樂安寧的日子。”奢香夫人同眾人說出,彝族的人們總是無法否認擺在眼前的事實,紛紛點頭表示附和。

“隴讚土司英年早逝,小公子年幼,但不知彝族上下是何章程,接下來這土司之職是由誰來暫代?”朱至不得不問出關鍵的問題,也是彝族怕是早就已經吵過的問題。

朱至一問出來,一度讓人詫異無比,但底下難道沒有那心思活絡的人?

雅諾夫人馬上不滿地道:“由誰來暫代,誰能暫代?”

暫這個字用得是玄妙,可是如果暫就變成永遠呢?雅諾擔心的正是這一層。

“雅諾。”奢香夫人輕斥一聲,誰能相信一個孩子呢?

如同看到朱至出現的這一刻,誰能相信她能擔起重擔?麵對彝族人的為難,她能處理好?

而且就算朱至把事情辦得不錯,麵對孩子,誰又敢保證另一個孩子會跟她一樣出彩?

奢香夫人一眼掃過朱至,對朱至提出的問題顯得不悅。

“站在大明的立場,大明相信隴讚土司與大明交好之心,也覺得未來的小公子未必不會成為另一個和隴讚土司一樣的人。比起彆人,我提議由奢香夫人暫代土司之職如何?”朱至在這個時候繼續將心中想法道出,等著在場的人他們的回答。

奢香夫人一頓,詫異地望向朱至。

“夫人隨你們隴讚土司處理政務,這些年在你們彝族如何對待你們,又如何為彝族謀劃,想來你們心裡是有數的。既如此,與其由彆人來代理土司,未來或許引起你們彝族內亂,何不由奢香夫人

代理土司之職?將來待小公子長成,身為母親的夫人一定也會願意將土司之權交到小公子手中。難道不比你們選出彆的人來更合適?”朱至儘所能的說服眼前的彝族人們。

“我同意。”誰也沒有想到,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的人竟然是雅諾夫人。

“我阿嫂是什麼樣的人,彝族上下沒有不清楚的。她識大局,懂分寸,更能為我們彝族謀劃,我們不支持這樣的人成為我們的代理土司,要支持誰?”雅諾夫人再接再厲,就她說的這一番話啊,朱至得說,加上她橫眉豎目,手握彎刀的架式,似乎誰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她的刀立刻就要砍下,十分有震懾力。

“我也同意。”彝族人們紛紛開始表態,他們都認同奢香夫人代理土司之職。

很快,大半過的彝族人們都表態。剩下的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臉色並不算太好。

朱至注意到了,從她進來到現在最鬨騰的正是這些人。

不過,彝族的家務事,朱至不好管太多的。她開口代表的是大明,剩下的事,除非有人亮出刀劍要鬨得彝族大亂,否則大明其實不好管得太多。

“讓一個女人當家做主?”底下的人冒出這句話,不難看出他們的不滿。

“女人怎麼了?你不是女人生的?”雅諾夫人也是女人,尤其是一個不喜歡男人輕視於她的女人。

她可不是代理土司那一個,奢香夫人不好說,不願意說的話,她可以說。

“你若不服,想打架我奉陪,想煽動大家夥,你倒是試試看有幾個人願意聽你的。”雅諾夫人反對不說,更有理有據地反駁,不服是不服在哪裡?要打架就來,要鬥智也且來。

“居心叵測的人,也可能是自作聰明,以為這天下間再沒有比他們更聰明的人了,因此誰都瞧不起,誰也看不上。”朱至不慌不忙地張口點評。

雅諾夫人已經同下方的人問:“我阿嫂代掌土司之職,你不服?或是你想取而代之?”

這話問得相當有水準,朱至頗有些刮目相看。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真要有這個心,彝族人們容得下?

要知道彝族推行的是土司製度,世代傳承,土司無錯而早逝,按理接任的人也隻能是他的兒子。

彆人想成為土司,這就是竊奪。

在場的一個個彝族人們麵對居心叵測的人,斷不可能容忍有人企圖挑戰他們推行多年的製度。

因而這時候的彝族人們望向被雅諾夫人代問的人,何嘗不是在等著他的答案。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人五十來歲,一臉奸相,麵對質問的雅諾夫人,以及旁邊族人們顯得困惑的眼神,明白有些話挑白了說,對他是極其不利的。

“那好,請奢香夫人代掌土司之職。”立刻,旁邊有人馬上要將此事定下,絕不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將他們彝族的土司之位從靄翠家族手中奪去。

“請夫人代掌土司之職。”有人張口,馬上紛紛有人請之。

眼看大部分的人都同意了,小部分的人就算不同意,那也不敢明言啊!

這種情況下不同意已經沒有用,而且奢香是代兒子管理土司之職,理所當然。

反對的人隻能是心懷不軌,另有圖謀。因而不樂意的一個個趕緊彎腰不情不願地道:“請夫人代掌土司之職。”

如此一來,就是人人同意了。

朱至配合得起身道:“日後彝族辛苦夫人了。夫人若是有什麼用得著我們大明的地方隻管開口。想是夫人還有些家務事要處置,我們先行告辭。”

祭拜和解決彝族對大明朝不滿都處理好了,朱至何必再留?

“郡主。”朱至要走,奢香夫人立刻喚一聲,顯然並不希望朱至在此時離去。

可是,朱至已經揚手道:“等何時彝族事務安排妥當,夫人可以再來尋我。暫時我會留在貴州,處理彝族人們反映的事。一定不會再讓欺負彝族人們的事情再發生。”

朱至不是無事可做,且做的還是為他們彝族好的事,誰能再攔著不讓朱至離去呢?

“多謝郡主。那我們就不送了。”奢香夫人麵對朱至離去,也隻能相送之。

“不必送,不必送。”朱至連連推辭,並不希望奢香夫人相送。

正好這時候傅讓和彝族那位青年也打完架回來,兩人這臉上都掛了彩,而一旁的德古抽著旱煙,一下一下的,很是愜意地走來,看到朱至起身要走,頗是客氣地道:“郡主。”

朱至道:“改日再來拜訪德古。”

拜訪二字,倒也顯出對眼前這一位的客氣和尊重。

“希望是好事。”德古冒出這句話,朱至頗是詫異地反問:“能是壞事嗎?”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鄭重。好事壞事,真到那一天會明白的不是嗎?

“不送。”德古攤手相請,人要走攔不住,他也沒有那打算!

朱至微頷首,領著人一道下山去。

“郡主。”傅讓打了一架,結果朱至這視覺要走人?雖是詫異,也想弄清楚在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眼睛沒瞎,看得見一旁被五花大綁的大明官員,人還不少。

“打得如何?”朱至輕鬆地問,等著傅讓下文。

傅讓雖然好奇眼前的情況,但朱至不接話,他不能揪著不放。答道:“彝族之中身手敏捷者不在少數,我以前小看了他們。”

朱至點點頭道:“不錯啊,算是有所得,畢竟這人啊,驕傲使人落後,要想進步,既要不懈上進,也絕對不能輕敵。否則是要吃大虧的。”

“郡主,這些大人算是怎麼回事?我們行軍而來,雖說有行便宜之事的權利,拿下那麼多的官吏,不好交代。”傅讓一看朱至不打算回答他方才提出的疑問,沒辦法,隻能直問。

行軍打仗有自己的事,最忌諱的就是管得太多。

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地方官員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個鬨不好,他們全軍都要攤上大事,傅讓跟著父親也學了些官場上的事,自不敢到處惹事的。

“放心,我打的不是潁川侯的旗號,是我家皇爺爺的名號。”朱至豈不知能封王拜侯的將軍,除了幾個無法無天的人,個個的心眼都不少。

傅讓是怕朱至給潁川侯惹出大麻煩,最後禍及他們全家。

可是,朱至打的不是潁川侯的名號啊!

“這貴州要是不管一管,怕是真要給我們添亂子了。”朱至答後感慨一聲,不難看出她的鄭重。

傅讓嘴角抽抽,提醒道:“貴州有好些地方還是不服我們大明的,此番南下陛下既要定雲南,也要定貴州。”

“對啊,所以跟著我,傅小將軍不用擔心立不了功。”朱至話接得順,安傅讓的心。

傅讓有心想說自己不是衝著功勞來的,也不怕立不了功。但是,好像太虛偽了。

“郡主的意思是,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傅讓決定不說那事兒。朱至聽到他的詢問,一眼瞥過,也是想確定傅讓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乾什麼?

要知道上山之前傅讓是怎麼都覺得朱至不應該上來。

哪怕上了山,傅讓也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守在朱至身邊。

怎麼跟人去打上一架後,回來就變了?

傅讓被朱至上下打量,不由摸了一把臉問:“郡主,可是末將有何不妥?”

“沒什麼不妥。都說打人不打臉,彆人不打傅小將軍的臉,傅小將軍倒是沒有忌諱。”是的啊,朱至注意

到方才和傅讓打架的人臉上掛了不少彩,傅讓倒是沒有。

“那是他打不著,不是他不想。”對此傅讓相當自傲,誰能不想打他的臉,隻不過是打不著罷了!

朱至笑了,意示傅讓走人。

可是,傅讓不是想著朱至剛剛的話嗎?

就算被派來貴州,同樣有建功立業的可能。

因此,傅讓追問:“郡主,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建功立業?”

朱至停下了,回頭望了彝族的房子,意味深長地道:“等。”

“啊?”傅讓不解,等,怎麼會是等呢!

朱至笑著瞟了他一眼道:“要論對貴州熟悉,我們可比不上這些土生土長的人。包括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