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傳授(2 / 2)

雖然確實吧,朱元璋是不太聽,架不住馬皇後說得確實過於直白,顯得他舍不得放權。

“見素,話不能這麼說。權要是放出去了,再想收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朱元璋解釋一番,他要不是事事親曆親為,底下的人不知要如何糊弄他。

“所以陛下辛苦就辛苦吧,都是陛下自找的。”馬皇後勸不動朱元璋,乾脆不勸,由他想乾什麼乾什麼。

朱元璋一滯,得,他能再怪馬皇後隻勸太子休養,半句不提他?

“回去吧。好好歇著。”馬皇後也不管朱元璋了,催促太子領著朱雄英回去。再多的國家大事也不必急於一時。

太子巴不得趕緊領著兒子走人,父母間的事,他一個當兒子的插進去,自討苦吃。走,麻利地走。

朱雄英就那麼被太子拖著走了。

馬皇後卻沒有就此放過朱元璋,朱元璋轉過身本能就想跑。

“走出這個門,以後都彆來見我。”

立時間,朱元璋轉過頭,解釋道:“走,我走哪兒去,我就是口渴了,想喝杯水。”

完了趕緊到案前倒上一杯水,喝啊喝!

“怎麼?讓至兒隨軍出征是你決定的吧?至兒跟人做生意也跟你說了,而且這都是為了大明的子民。她雖盈利,得利的更是百姓,你容不得?”馬皇後何許人也,一向最了解朱元璋,因而第一時間把朱元璋沒有說出來的話挑明。

“不是這個意思!”朱元璋尷尬了啊,急忙解釋,盼著馬皇後彆生氣,更彆誤會。

“你沒有定下規矩公主郡主不能經商,隻要至兒沒有觸及大明律法,她想做什麼生意,跟誰做生意,你都管不著?除非你要把全天下的商人都殺了!”馬皇後不得不提醒朱元璋,凡事彆太過分,管得太寬。

“至兒不是也借了我們朱家的名聲,打著郡主的名聲做的生意。否則彝族的人能跟她定下?”朱元璋不敢一味否認,但他心裡那點疙瘩真論起來,也是有源頭。

馬皇後冷哼道:“所以,生成你的孫女就不該當這郡主。有本事也要裝得沒本事,天天伸手向你討賞,讓你拿著國庫養她,跟個廢物一樣最好。”

傻子都聽得出馬皇後說的是反話。

正因如此,朱元璋越發覺得難受。

馬皇後不管,她敢說,她就不怕朱元璋生氣。

“你要是既想讓人做事,又怕人做得太多,就該把話說清楚。省得彆人鬨不明白你的心思,做來的事一樣一樣都不合你的心意。”馬皇後接著懟。

“方才至兒都跟你說了,你要是不樂意大可直說。往後這些人也就明白了,當了你的臣子,哪怕日子再苦得過不下去,也不能在你的麵前耍心眼。

“經商,除非他們不當大明朝的官,否則哪怕他們奉公守法,從無違紀之事,也是不能做。”

馬皇後依然覺得不夠,把相關的人全都拉了出來,就讓朱元璋自己想清楚,接下來他要如何。

朱元璋臉上無光,沒辦法,馬皇後說得太犀利了,誰都聽得出來不對的人是他。

“你既是皇帝,至兒也是記著你是皇帝的事實,因此凡事稟明於你,就為了讓你看著她跟諸位功臣做生意,是否有違國法,你身邊的盯著她的人還少嗎?

“陛下心裡最恨的就是貪官和商人,至兒從小在你的身邊長大,怎麼會不知道。

“你送到至兒身邊的人,至兒做事從來沒有避諱過他們。坦當的人,從不害怕皇帝的監視。你既不安心,多派幾個人盯著就是。但凡至兒有半點違法亂紀,結黨營私之舉,你可以趁早解決了。”

馬皇後亦相當坦然,哪怕她從來瞧不上朱元璋的把戲,這回卻從心底裡覺得,如果朱元璋的人,他們探天下人之事能讓朱元璋稍安心,好,朱元璋去吧。

“見素,我不是這個意思。”馬皇後話說得越白,朱元璋越發不知如何解釋才好,有理沒理,他能不明白。

“不管皇上什麼意思,心中坦當的人從來不怕人監管,盯著。至兒敢做,敢承認,她就料到什麼後果。你的臣子,你的孫女,你要如何待之,那也是你自己的事。”馬皇後言儘於此,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朱元璋被馬皇後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太子領著朱雄英回宮的路上,朱雄英顯得憂心地問:“爹,至兒和舅公他們做生意的事,會不會讓皇爺爺不高興?”

太子一頓,終是伸手撫過朱雄英的頭道:“為什麼這麼說?”

朱雄英道:“之前三叔也跟人做生意了,當時皇爺爺很是生氣,一再質問三叔是否要

結黨營私。”

有過一回的事,事情落到朱至頭上,朱雄英即生出如此憂慮。

太子既喜於朱雄英的善於觀察,可是心裡何嘗不在想,這樣的朱雄英該如何引導,才能讓他成為一個正直卻懂得變故的人。

“你想明白至兒為何要跟他們做生意了嗎?”太子提問。

“至兒做事必有理由。”朱雄英肯定一番,隨後解釋道:“比如想幫襯舅公他們。至兒愛錢,卻不是那喜歡獨享的人,各家若是日子過得好了,也就不會再想跟百姓爭利了。”

太子笑道:“嗯,至兒是有這份用心的。”

朱雄英昂頭與太子問:“爹爹,皇爺爺不高興至兒和舅公做生意怎麼辦?”

太子撫過朱雄英的頭輕聲答道:“無論你皇爺爺高興或是不高興,至兒都已經做了。

“雄英,你要記住,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無須諸多顧忌。顧忌多了,反而裡外不是人。至兒凡事已經做得足夠好,不過是想為自己人謀一謀福罷了,你皇爺爺再不高興又能如何?”

啊?朱雄英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太子的意思是不必管朱元璋怎麼想?

瞧著朱雄英呆滯的表情,太子麵帶笑容地問:“你皇爺爺不高興,至兒會如何?”

這個問題朱雄英能回答啊,“也不會如何吧。”

是的,確實不會太過如何。

朱元璋總不至於因為不高興朱至跟涼國公他們做生意,責罰於朱至。畢竟朱至已經將此事稟與朱元璋了,朱元璋真要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理當當麵責罰。

背後要說再揪著此事不放,為了此事找借口處罰朱至,朱元璋能罰什麼?

把朱至貶了?奪去她的郡主之位?

好像,不至於吧。

不見朱至,或是把朱至吊起來打?

自此厭惡朱至,也不至於?

朱至怎麼說也不過是一個女孩罷了,當皇帝的人,何至於為那麼一點事跟朱至不依不饒。

“大概,皇爺爺隻會派人盯著至兒做的這些生意。盯,也有盯的好。皇爺爺一向看不起商人,道天下商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可是至兒既然說了會讓人帶動一方經濟,至兒從不誇口。”朱雄英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朱至的布局了!

太子亦露出笑容,道:“我們至兒腦袋瓜子轉得真快是吧!”

簡直太是了啊!

朱雄英瞪圓了眼睛,太子道:“士農工商,商人最是低賤,若天下人皆以行商,以富甲為重,何人耕種,何人讀書?可是,天下無商不富,若想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隻種那點田可能嗎?”

朱雄英肯定地搖頭道:“不可能。”

太子昂頭望著天道:“雄英,治國也好,安民也罷,沒有什麼辦法是一成不變的。坐在我們的位置上,要有嘗試之心,錯了便及時改正,無需為了所謂的麵子而堅持不變。我們須牢記,我們是要天下安寧,百姓安樂。”

“所以爹爹是在讓至兒嘗試,也是要借至兒的手讓皇爺爺看到,並不是全天下的商人都不是好東西,也有樂善好施,救濟天下的商人。”朱雄英聽出太子話中之意,總而言之就是不宜太執著對吧。

“爹怎麼不勸著點皇爺爺?”朱雄英就不得不問多一句。

收獲太子一記眼神瞥過,“你皇爺爺不好勸。”

由衷的一句話。看看馬皇後,勸的難道少了?

不是不想勸,實在是勸不動,太子已經儘所能拉著朱元璋彆太過任性了。

“咳咳!”太子這時候輕咳起來,朱雄英趕緊上去扶住太子道:“爹爹。”

太子連咳了好半響才緩過來,觸及朱雄英關心的眼神,安撫道:“沒事,隻是有些不舒服。”

朱雄英道:“爹爹這一年病了好幾回,娘都擔心壞了,爹爹須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兒子眼中儘是憂心,生怕他有個萬一,太子暖心地撫過他的頭道:“好,聽我們雄英的,我得好好養著。”

對此,朱雄英道:“該讓至兒盯著爹,在爹沒有養好身子前,就依皇奶奶說的,不讓爹管事。皇爺爺再想拉著爹去也不行。”

“你皇爺爺太過辛苦。”太子也是心疼老父親,因此才想儘可能幫著朱元璋處理政事。

對此,朱雄英回了一句道:“皇爺爺身體比您好!”

得,太子能再說什麼嗎?擺在眼前的事實,由不得他否認。

“早年至兒就說了,該讓爹爹跟叔叔們一道練練功,強強身,健健體,我們都不當一回事。眼下,得聽至兒的了。”朱雄英語氣堅定,表明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太子必須以身體為重。

“沒有那麼嚴重。”太子依然不想承認。

朱雄英凝重地道:“爹爹又不是大夫,您說了不算。明天我就讓商枝過來給您號脈。我是看明白了,宮裡的太醫們各有各的顧忌,沒有一個肯說實話。既然如此,就不指望他們了。”

太子輕咳一聲道:“話不能這麼說。”

“那要怎麼說。要不是商枝早些日子給皇奶奶號了脈,察覺不對,許是我們都要……”朱雄英不想將那難聽的話說出口,可那意思誰都明白。

太子無奈答應道:“好好好,我聽你們的,好好養身體。你皇爺爺交代我的事,我做不得,你學著來做。”

“啊?”朱雄英詫異無比,一時間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聽錯。你皇爺爺能把至兒放出去,讓她隨軍出征,隻為了試試看她有沒有那個膽子上戰場,結果讓人相對滿意。至兒哪怕沒有真正在前線衝鋒陷陣,也算立了些小功,不是個怕事的人。同理,你想幫為父,為父也該從現在開始教你怎麼做事。”至於做的什麼事,父子二人無須說破,已然心知肚明。

“兒子還要讀書習武。”不是朱雄英推辭,他要讀書習武呢。

“剩下的時間聽聽,學一學,夠了。讓至兒同你一道。”太子決定後,立刻想到朱至,不能把朱至落下。

她敢跟涼國公他們做生意,此事一個不慎極有可能讓她為朱元璋所厭惡。有時候太子都在想,如此膽大包天的女兒,真是他養出來的?

什麼事都敢想,什麼事也敢做。

朱雄英在這一刻還是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太子怎麼做下如此決定的?

“當初雖說我在你這個年紀,沒有正式跟在你皇爺爺身邊學習如何治理天下。可當時天下時勢,每處的戰報都會及時送到我手裡,我見不著你皇爺爺,還會在信裡跟你皇爺爺討論仗要怎麼打,人要怎麼用。

“而應天內如何守衛,方方麵麵,你皇爺爺和皇奶奶從來沒有瞞過我。我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學來,才有今日。”

曾經那些年太子如何一步一步走來的,直至今日,其實太子很是慶幸當初朱元璋和師傅們的教導。

所以,太子堅定也要如此教導朱雄英。他不能讓朱雄英稀裡糊塗的活著,將來更讓人糊弄。

朱雄英一聽也就明白了,自家親爹那都是為了他好,他再忐忑不安,也該聽話去做。

“是。兒子一定聽爹爹的教導。”朱雄英保證,太子滿意點頭。

朱至一覺醒來便聽說,太子在家休養,朱雄英正跟在太子身邊聽政。

???朱至滿腹疑惑。

常氏在一旁看她呆滯的模樣,一把將臉轉過來,不二話,洗洗刷刷,塗塗抹抹,總的就一句話,努力讓朱至恢複之前的白皙。

“你隻想出門,從不想想家裡,不念念你爹娘心裡多記

掛著你。就你爹這一年多來,整日為你的事睡不著。”常氏忍不住念叨起來,話裡話外就差指著朱至說她讓人太操心了。

朱至不得不回一句道:“大明朝的事多的時候,我爹也整夜整夜睡不著,不在我。”

常氏被噎得半死,往朱至身上打了一巴道:“知道你爹操心的事兒多,就不知道少鬨騰,讓你爹多省點心。”

對此,朱至真就隻想說:她爹就是操心的命,再攤上一個不省心的皇帝,整日整日操心的事簡直翻倍增長,差她這一件嗎?

常氏道:“商枝怎麼樣了?讓她來給你爹看看。一會兒再帶她去給你奶奶瞧瞧。”

顯然,剛回來的朱至是彆指望能歇歇。

“我爹這一年身體還好吧?我看奶奶臉色好多了。”朱至是要關心關心太子的,畢竟就氣色來看,自家親爹太差了!

“不好,這一年病了幾回。否則你皇奶奶怎麼會押著人非讓他歇著。宮裡的太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個就說好好養,每每用了藥,吃了總不見斷根。”常氏說到這裡可見著急,恨不得自己精通醫術。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讓商枝跟我走一趟。”本來由著常氏上下揉搓的人,這會兒一把避開常氏,穿衣穿鞋,一通操作不過幾息的時間全搞定。

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跑了。

“頭還沒梳。”常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衝朱至背影喊上。

“我讓爹給我梳!”朱至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常氏!!!說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