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君心(2 / 2)

“好勒!”旁人的話或是大話,朱至的話,齊老五百分百相信。這麼些年,朱至怎麼領著他們一村,不,是十裡八村的人富起來的,齊老五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再清楚不過。

有了朱至的話,齊老五立刻找人合計。

要說各家的糞啊,誰都當了寶似的,畢竟家裡的田地,稻穀也好,青菜也罷,都指著這些好種出更多的果實。

朱至的想法一說,齊老五回去就跟自家老爹說起。

齊老爹一大把年紀了,種田種了一輩子,聽著道:“郡主也知道田裡的事?連糞都知道?”

“彆的郡主怎麼樣我是不知道,這位小郡主您也是看著長大的,她可不是啥事不懂瞎指揮的人。她肯定也讀了一些書,知道裡頭有些彎彎道道,才讓我們試試。爹,肥料的事您比我懂,您說咱們要不要試?”齊老五相信朱至不假,奉承親爹的話,該說得說。畢竟他指著親爹幫忙。

“做,為啥不做。你也是種田的人,田裡施沒施肥能一樣?施不一樣的肥收成都不同。”齊老爹馬上拍板定下,事得做。

“那要不要再給您找幾個幫手?我看郡主好像有心把事做大,做好。”齊老五瞅明白了,朱至喜歡辦大事,有想法就好好辦,絕不往小裡弄。

“暫時讓我先試試,你和家裡人搭把手就行了。”齊老爹搖頭拒絕,“有了眉目之後可以多讓幾家試試。郡主也說了,有什麼事她擔著。”

齊老五爽快應一聲是。

“去挑幾擔糞來,我看看。”齊老爹也是說乾就乾的人,馬上讓齊老五乾活去。齊老五趕緊聽話照做。

至於從齊家村出來,馬皇後欣慰同朱至道:“當初本以為你是一時興起鬨著玩,沒想到幾年下來,十村八鄉的人都對你讚不絕口。你真正做到惠於百姓。”

朱至不太好意思,她就是一個動嘴皮的人,真正做事的是種田種地的人,甚至是沈彬,她就是一個挑頭的人。

“能挑起頭,聯合各方,讓他們一道得利,這就是你的功勞。人都在這兒,怎麼彆人就不能把他們串連起來?”馬皇後一看朱至的樣子,便知道朱至在想什麼,依然肯定告訴朱至,她大可不必不好意思。做事的人從來不少,卻不一定能有人看到他們做的事,甚至把他們串連起來,形成規模,影響數千人。

“奶奶,您千萬彆誇我了,誇得我要驕傲了。我不過為自己掙點零花錢,順便帶大家也一道掙一點。”朱至眨巴眨巴眼睛,她純粹為自己花錢自由而奮鬥的,沒想到真成了。

朱雄英同馬皇後道:“奶奶,至兒眼光極是不錯是吧。”

“然也。”不管朱至的初衷是什麼,現在的結果是應天的百姓得利。不,或許不僅僅是應天。馬皇後記得朱至之前在朝廷和沈家之間牽了一條線,當時朱元璋把事情交給朱至來辦。

朱至行事,沒有做成的事少說,甚至不說。

但交代她辦的事,她一向辦好。

“往後再接再厲。”馬皇後對朱至寄以厚望,盼她繼續下去。

朱至就知道,馬皇後誇她哪裡單純隻為誇,果然有下文。重重點頭道:“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乾,乾得比現在更好!”

馬皇後高興撫過她的頭,道:“衝你在齊家村做的這一切,我一定讓魏國公對你傾囊相授。”

哎喲,真是親奶奶啊!

“奶奶,要求不能太高,我隻要能得魏國公指點一二就行。”朱至覺得,人不好求得太多,有時候該見好就收就得見好就收。

馬皇後笑了,她總怕朱至仗著她一身力氣胡作非為,可事實上朱至並不是那樣的人。甚至,她是個知足的人。

“行,指點一二也可以了。魏國公府。走。”祖孫三人已然到了魏國公府門前,不過,一眼看到門前停著的車駕,朱雄英道:“四叔和四嬸。”

是的,車駕上走下來的正是燕王和燕王妃。

朱至伸手想打招呼,馬皇後攔下道:“看來今天不是好時機。”

啊?朱至一愣,馬皇後拉過他們兩個的手,竟然轉身就走。

行吧,雖然朱至納悶無比為何馬皇後轉身就走,她斷不會自己去的啊。

“我記得上回你跟我提過一個黑衣的僧人,叫什麼名字來著?”馬皇後拉著孫子孫女轉頭走,想起另一件事。

朱至雖不解馬皇後為何突然問起此人,卻道:“姚廣孝。”

“對,姚廣孝,這個人有意思。”馬皇後意味深長感歎一句。

“人還在應天?”朱至想到上回要查姚廣孝的,但太子認為姚廣孝和她碰上了麵,斷不會再留下,朱至又隻見過一回,並沒有放在心上,結果迎麵馬皇後突然提起,自然讓她詫異。

“前些日子去的慶壽寺。是離開了應天又回來了。”馬皇後看似風輕雲淡說起,然而能讓馬皇後放在心上的事有多少?

“奶奶。”朱雄英也是這般想法,因而喚一聲,無非希望能從馬皇後嘴裡打聽更多的消息。

馬皇後撫過朱雄英的頭道:“有些事用不著你們知道太多,姚廣孝此人,我會處置。”

處置二字更證明情況不一般,朱雄英和朱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解。

既然今日是不方便去魏國公府,馬皇後似乎也有要事須得回去處置,便帶朱雄英兄妹回宮了。

朱雄英和朱至回到東宮,同時得到一個消息,朱元璋下詔,命太子於應天建烈士陵園,以令天下銘記為驅逐元人,定大明,安天下的義舉。

漂亮!朱雄英和朱至昨天看完太子的奏折,今天朱元璋便下達詔令,速度之快叫他們兄妹忍不住拍掌叫好。

此時的東宮,因朝堂上關於建烈士陵園一事的爭議都吵完了,他們都清楚地知道太子為何有此提議。淮西的武將們呐,再也控製不住往東宮湊,何嘗不是因為高興。

一直以來朱元璋處處壓製他們這些淮西的功臣,天知道他們心裡有多鬱悶。冒頭的文臣眼看似乎要跟朱元璋一個鼻孔出氣,一股作氣要把他們全解決,也讓他們心裡直發毛。

關鍵時候虧得太子出麵。太子說得多好啊,為驅逐元人,多少將士慘死,能活下來的又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渾身是傷。

可是最近的朱元璋又因為胡惟庸的案子對著淮西功臣磨刀豁豁,直叫淮西功臣們心裡直發顫。

現在好了,建烈士陵園啊!

這不就是對他們這些功臣的肯定嗎?

因而此時的東宮那是聚集滿了淮西功臣們,就為同太子討一句準話,好知道朱元璋往後是不是不再拿他們功臣耍著玩了?

說句實話,朱至和朱雄英進門看到被拒之門外的個個朝臣們,沒能忍住搖了搖頭。

該怎麼評價他們才好呢?

說他們不怕死吧,朱元璋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們比誰都急。

說他們怕死吧,多少功臣因為貪贓枉法死於朱元璋之手,他們不知道?偏個個自恃功高,愣是蔑視律法。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蔑視律法,難道不是在蔑視朱元璋?

這才是最讓朱元璋無法容忍的事。

太子哪怕上了折子,他在靜養中啊,沒有上朝,對於前來東宮的人,他們全堵在門口又怎麼樣,一概不見。

一群見不著太子的人啊,怎麼都不肯走。全堵在東宮門口不斷交頭接耳說著話。餘光掃到朱至和朱雄英回來,涼國公第一個衝他們喚道:“雄英,至兒。”

一個箭步衝上來,涼國公二話不說捉住他們道:“可算等到你們了!”

彆那麼激動是吧,大家都挺熟的,突然那麼激動,讓人挺不適應的是吧。

朱雄英被涼國公緊緊捉住雙臂,渾身上下都寫滿抗拒。無奈涼國公好不容易捉著他們,哪能放過他們兄妹啊!

連東宮門都進不去,這事哪能就這麼算了?

“舅公,舅公。有話好說,先鬆開我哥。”可是,涼國公想不放就能不放嗎?他是把朱至忘得一乾二淨了?

涼國公死死捉住朱雄英雙肩的時候,朱至伸出手,一手捉住涼國公的一隻中指,不用說,涼國公能控製住沒讓人看出他的痛苦已然很不容易。

“鬆,鬆手。”涼國公手指都快被朱至掰斷了,從牙縫裡擠出話來,盼著朱至手下留情。

朱至輕飄飄又一用力,提醒道:“舅公,該您先鬆手。”

涼國公痛得差點脫口而出,好在背對著一乾同袍,誰也沒有看見,他趕緊道:“我鬆,我鬆。”

說鬆就鬆!涼國公為了自己的兩根手指,半點遲疑都沒有。

他都鬆了,朱至也利落鬆開,涼國公得以自由,一時半會兒卻不知道先抱哪根手指緩緩氣才好。

“涼國公?”涼國公一下子沒了聲音,正等消息的人一時等不及了,往前湊去,正猶豫要抱哪根手指能止止痛的涼國公立馬站住,衝著朱雄英和朱至道:“陛下今天的詔書已經下達,什麼意思問不到太子,問他們也一樣。”

立時間一群人就要衝上來,大有要問個清楚。

朱至不由分說擋在朱雄英麵前,麵對衝過來的這些武將,用力一擋,沒讓他們往前,突然的大力擋住他們的去路,前頭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朱至已經開口道:“意思有什麼好問的,字麵上的。”

此話落下,涼國公顧不上抱手緩緩,轉頭搶話道:“我們就是不明白字麵上的意思,所以才要問。”

得,有了涼國公開口,一乾不怎麼喜歡動腦的武將馬上附和道:“就是就是。”

“舅公?”朱至往前邁一步,準確無誤的踩在涼國公的腳上,涼國公差點要跳起來,偏朱至穩穩的踩著,涼國公使出吃奶的勁兒都拔不出腳,一瞬間涼國公痛得恨不得咬上自己一口。

“彆踩。彆踩!”涼國公從牙縫裡擠出字,恨不得朱至趕緊把腳移開。

“字麵上的意思都弄不明白,那我們繼續跟您說什麼?說今天天氣怎麼好?吃了幾碗飯?”朱至稍稍一用力,同時往朱雄英一旁瞟去。

找理由揍涼國公?用不著找,看,涼國公不就送上門了嗎?

朱雄英立刻收到,配合無比在涼國公的另一腳上一踩!

哪怕朱雄英力氣是沒有朱至大,被踩能好受?

涼國公瞪大眼睛,兩隻手伸了收,收了伸,虧得他能記住不能傷了朱至和朱雄英,一則是上回在朱至手裡吃過虧,他打不過。二則,傷了朱雄英絕不好收場!他現在惹的事不少,再鬨事怕是更沒辦法收場了啊!

“痛!”涼國公是真痛,控製不住翻白眼的同時,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朱雄英無奈問:“舅公知道痛,可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痛得已經懷疑人生的涼國公聞言傻眼了!

“就是。彆管陛下下什麼詔令,該讓您幫忙的時候會找您。沒讓您出麵的時候,您怎麼就蹦躂得那麼歡實?”朱至補充一句,同時掃過一旁的武將問:“探聽君心。怎麼,諸位將軍就那麼想弄清楚我皇爺爺到底想做什麼?”

方才朱至對涼國公動手他們沒看見,此時此刻兄妹二人踩在涼國公的雙腳上,長眼睛的人都看見了啊!涼國公掙紮不開的痛苦樣兒,他們是覺得其中莫不是假的。

聞朱至的話,有人想到朱元璋的可怕,連連擺手否認,“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那你們在這兒做什麼?”朱雄英配合相詢。

“旨意下達,做好你們分內的事就是。詔書寫得不夠清楚?要你們來東宮問明白?你們究竟是要問個明白,亦或者是想要一顆定心丸?”朱至說話顧忌沒那麼多,也不樂意跟他們繞彎子。

眼前這些人打的什麼主意,太子清楚,正是因為清楚,因此才不樂意見他們。

好些話太子已經三令五申,他們就是聽不進去。

聽不進去也就算了,又自恃有功,該做的事不該做的事,反倒一件都沒有落下。

太子不想理會他們,借著養病誰也不見,他們還堵在門口不動,要說太子此時最想招呼的人必是涼國公無疑。

朱至和朱雄英為父分憂,不把涼國公整治服帖絕不罷休。

朱至話說得不客氣,偏又說中他們心中的想法,一時間個個麵麵相覷,不知該不該答。

“有話,有話可以放開我腳後再說嗎?”涼國公痛啊,他是覺得再讓朱至踩下去,他的腳得廢了。

“彆啊,你們不是挺多話想說的。看看是諸位將軍先把話說完,或是舅公的腳先廢了。”朱至又一用力,涼國公臉已經抽搐上了,忍住痛沒喊出來,已然是他最後的尊嚴。

“走,都走,快走!”涼國公終於聰明一回了,懂了朱至的意思,為了他的腿,涼國公無二話,擠出話讓人走,趕緊麻利的走。就為了他的腳啊!

“涼國公。”可是,舍不得走的大有人在。

然而涼國公已經痛得受不了了啊,大喝道:“走啊。”

不走,看情況是要跟涼國公結仇了。眼前一群以涼國公馬首是瞻的人,不二話,走,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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