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出逃(1 / 2)

聞言太子一頓,臉色也隨之變得凝重。

常氏不錯眼的盯著太子,太子道:“知道了。”

除此之外卻再無彆的話。

“姚廣孝畢竟是出家人。”常氏略有不解,求情的說。

“正是因為他是出家人,打著出家人的名號胡言亂語,亂人心,不妥。”太子幽幽接話。

常氏就沒有再接話了,太子衝外頭的人喊道:“來人,去燕王府傳句話。”

扯上燕王了?常氏耳朵動了動,終是什麼話都沒有問出來。

門外走進來一個內侍,立在太子身邊,太子同內侍一陣耳語,內侍小身板顫了顫,太子抿唇問:“記下了?”

“是。”內侍豈敢說一個不字,連連保證都記下了。

“去吧。”太子即將人打發了去。內侍不敢怠慢,連忙出宮往燕王府去傳話。

常氏第一次聽到馬皇後說一個人不能留,就連太子也覺得那樣的人不能留,心中納悶不矣。但是,她太清楚眼前的兩位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們認為不可留的人,必有不可留的原因。

她求一求情,是讓太子慎重,饒是如此太子依然認為人不可留,常氏絕不會再多說。

可是讓太子如何也想不到的是,他剛吩咐人去處理姚廣孝,卻收到消息,姚廣孝不見了。

“怎麼回事?”既然人有不妥,太子早已命人盯著姚廣孝,人竟然不見了?

“昨天晚上我們親眼看他進禪房休息的,可是今天一天都沒有見著人。方才燕王帶人去慶壽寺的時候才發現人在不見了。”前來稟告消息的人也是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生出這般變故。

盯人的人,一個晚上沒有看到任何人出去,人卻憑空消失了。

負責盯人的人此時立在太子麵前,滿頭大汗,自知失責。

“找。”太子自知此時問罪無用,而是要把人找出來。

“是,末將立刻去找。”話不敢多說,趕緊按太子的意思照辦。

而此時前麵有人來報,燕王求見。

太子目光變得幽深,終是開口道:“請燕王進來。”

燕王很快被請進屋,但見太子立刻跪下道:“臣弟有錯,請大哥責罰。”

聞之太子已然第一時間上前將燕王扶起,拍拍燕王的肩道:“這話從何說起?”

“姚廣孝跑了,是臣弟無用,沒能把人捉住。”燕王一臉羞愧,更是小心翼翼地用餘光打量太子,生怕太子有所不悅。太子不以為然的道:“人早就跑了,和你捉不捉他有什麼關係。”

燕王鬆一口氣,不過,太子話鋒一轉問:“我想知道的是,姚廣孝說的話,你知道多少?”

剛鬆一口氣的燕王顯得錯愕,張口問:“姚廣孝說了什麼?”

此話落下,太子與燕王對視,兄弟二人都能清楚看清對方眼中的自己,太子氣息內斂,不錯眼的盯著燕王,想要看清他是否有所隱瞞。

燕王目光清澄,證明他所言不虛。姚廣孝說了什麼,他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對視片刻,太子收回放在燕王肩上的手道:“不知道最好。”

燕王眼中閃過精光,明顯沒有料到太子隻回了這一句。

“大哥,您給我時間,我一定把人找回來,您要殺的人,我一定殺成。”燕王趕緊懇請太子給他一個機會,太子搖搖頭道:“不用,錦衣衛會去找。一個和尚,他要跑就讓他跑吧,你隻要記住這個人不能留就是。”

注意到燕王欲言又止,太子道:“具體原因,你不必知道。”

不必二字,顯然是杜絕了燕王再問,燕王立刻乖巧道:“是。大哥既然說了我不必知道,不管什麼原因,我都聽大哥的。”

此時的燕王乖巧無比,就是一個乖乖受教的好弟弟。太子滿意點頭。

“對了,母後的身體如何?父皇怎麼讓二哥三哥他們全都回來侍疾?父皇今天還是沒有讓我們進宮看望母後,我心裡確實擔心。”燕王轉移話題,問起的都是心中掛念的事。

馬皇後的身體,天下矚目,彆說他了,朝堂上誰人不盯著。

“須得好好靜養,母後想他們了,父皇也就順理成章把他們喊回來。”太子輕描淡寫而答,燕王點點頭道:“也對,自打上回二哥設計讓二嫂送到的北元消息成了假消息之後,父皇終於讓二哥、三哥一道就藩。”

太子笑笑道:“要不是因為高熾,加上弟妹有孕,你也早去北平就藩了。”

燕王趕緊道:“去不去就藩有什麼,在大哥手下幫大哥做事挺好的。”

這話讓太子笑了,滿意道:“放心,接下來有的是事讓你忙。”

“那敢情好。唉,不對啊,父皇不是讓大哥在家靜養嗎?大哥哪有什麼事能讓我忙?”燕王原本要高興,結果想起太子被朱元璋勒令好好靜養,本來是一個月的,結果怎麼樣,養了都快兩個月了都沒讓太子上朝。

“父皇隻是不讓我上早朝罷了,建烈士陵園的事我已經準備起來,雄英和至兒都被我安排幫忙了,你能閒著?”太子將手裡要忙的事一道來,燕王立刻想起這事了。

“建烈士陵園,大哥,國庫有錢嗎?”燕王好奇詢問。大明建國以來,連年征戰,加上為與人休養生息,各地皆有免賦稅的詔令,朝廷確定有錢?

太子無奈道:“國庫在父皇的手裡,有錢沒錢父皇能沒有數?”

換而言之,朱元璋讓他們乾的事,怕什麼沒錢嗎?

“也對,這一次至兒從雲南回來帶了不少金銀珠寶,也不至於不夠建一個小小的陵園。”燕王冒出這話,同時很是不解的湊到太子麵前道:“大哥,至兒一個愛財的人,竟然對彆人送上門的錢不為所動,我挺意外的。”

太子淩厲的道:“她要是敢收受賄賂,我打斷她的手。”

自小到大,太子最怕的就是朱至愛財愛到不管誰的錢都敢動心思,敢收。

好在朱至再愛錢,隻喜歡自己掙錢,從不收下麵的人送的禮。

須知自朱至說話流利開始,無人不知朱元璋寵愛朱雄英和朱至,難免有人送來金銀珠寶討好朱至,朱至對朱元璋和太子身邊的好東西,能逮著機會討來必費儘心思。可對下麵的人送的禮,從來都是不收的。

正因如此,太子才放心大膽讓朱至出門。

“大哥如今變得跟至兒一般無二了,動不動就要打人。”燕王聽著太子的話,馬上感歎。

太子……

他其實也為這事發愁著,怎麼最近動不動就要動手呢?

微擰眉頭,太子心下不悅,燕王已經走到太子身邊道:“我給雄英和至兒打打下手。”

“你當叔叔的人教他們辦事才是。”太子已經搶先一步開口,燕王笑嗬嗬道:“大哥太小看他們兩個了,他們是你和父皇手把手教出來的人,哪裡用跟我學。”

“你難道就不是我教的?”太子反問一句,燕王不太好意思,低著頭撓了撓腦後,同太子道:“我可沒有他們聰明。學到的本事更不如他們。”

“你比他們年長十幾歲,再不聰明還連癡長的十幾年都補不上。莫誇他們,他們兩個現在需要的不是誇讚。”太子對於朱雄英和朱至都寄以厚望,萬萬不會希望他們兩個長歪。

捧殺之道,太子心裡有數,更不希望朱雄英和朱至覺得,他們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以至於誰都不放在眼裡。

燕王豈不懂太子對孩子的寄以厚望,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當著他們的麵從來都不誇他們,大哥又不是不知道。”

太子同燕王道:“你啊,我怎麼聽說你對高熾不怎麼喜歡?”

是的,燕王如今膝下已經有二子二女,兒女雙全的人,卻是難免偏心眼。

“此話從何說起,孩子才多大。我怎麼會不喜歡。我和大哥一樣,都對長子寄以厚望,盼著他能出息。”燕王無辜,朱高熾才多大的人,怎麼就傳出他不喜歡長子的話了?

“既沒有這個意思,更不應該讓這樣的話傳出來。惹人誤會。嫡長嫡長,規矩立好了,免生事端。”太子意味深長的教起弟弟,盼他能聽進去。

燕王心下跳跳,麵上不動聲色的點頭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改,保證絕不會再傳出這樣的話。”

“行,沒什麼事了,回去吧。我這裡有些折子要看。”太子麵前堆了不少奏折,都是朱元璋那頭讓人送來的。

“不是說讓大哥靜養,這也叫靜養?”不上朝,看看堆滿一桌子的奏折,能讓人好好休息嗎?

“你以為父皇這個天子,我這個太子是好當的?父皇每日批閱奏折幾近天明,每日隻睡兩個時辰,饒是如此依然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我不如父皇,父皇也不許我學他,但每日朝堂上的奏折,我都要過一遍。”太子哪怕什麼事不乾,看完所有的奏折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實朱元璋是怕底下的人把奏折壓下,事事親曆親為。

然縱然如此,送不到他們跟前的奏折,照樣送不到,不會因為朱元璋的勤勉而有所改變。

燕王指著太子麵前的奏折問:“大哥,一天的奏折這麼多?”

“你倒是想。看看那頭。”隻一桌子已然算是少的了,太子讓燕王看看一旁,尤其是外頭堆得比花盆都要高的奏折,一桌子哪跟哪呢?

得,燕王終於明白了,怪不得太子身體不行,就這辛苦操勞,怎麼可能能養好?

燕王正色道:“大哥,該交給彆人辦的事交給彆人辦去,你不能太累著自己。”

“已經讓雄英跟著學來處理,不過他畢竟要讀書,時間不多。”太子並不避諱讓人知道他對兒子的看重,尤其不遺餘力教導兒子,將他培養成才。

“我是看出來了,你用雄英可比父皇狠得多。父皇也沒這麼使喚你吧。”燕王聞之錯愕半響,終於給出一個評價。太子比朱元璋可要狠得多。

收獲太子一記眼刀子。燕王討好衝太子一笑道:“所以啊,權利越大,責任越重。父皇和大哥不容易,雄英以後也省心不到哪兒去。”

說到這裡不由搖搖頭,透著無奈。

太子冷哼一聲道:“欲天下大治,難道嘴上說說就行?你啊,彆說風涼話,你現在幫著我跟父皇,以後更得幫著你的侄兒。莫讓人覺得我們老朱家的人各懷心思,不能同心。”

燕王想都不想的應下道:“那是當然。誰要敢欺負我們侄兒,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兄弟二人說了些家常話,燕王才起身告辭。太子目送燕王離去,倚在太師椅前,大拇指撫過食指間的玉戒,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隨後吩咐道:“去請涼國公來一趟。”

朱至並不知就一會兒的功夫鬨出的事不少,她正在房裡養傷,孫商枝終於被朱元璋放回來,馬皇後的情況孫商枝同朱至仔細說起,“娘娘心結已解,心下再無鬱氣,必能長壽。”

“終於讓我聽見一個好消息。”朱至高興得直拍掌,孫商枝有些憂心的問:“郡主處,皇上會不會?”

朱至揮揮手道:“我現在好好的,爺爺在最生氣的時候都能對我手下留情,這個坎過去了,放心。倒是我這膝蓋啊,你給看看,弄點藥效好的藥,讓我快些好吧。”

對啊,朱至能想在家呆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彆逗了啊!她現在手頭上的事不少,忙得不可開交呢,哪有空在家呆著?

朱至把衣裳提起,露出兩隻膝蓋,好讓孫商枝看看。紅通紅通的膝蓋,怎麼處理能好得快?

“郡主的膝蓋要是還想要的話,以後彆再虧待它了。”孫商枝瞅著朱至的膝蓋,很是無奈的提醒朱至,手卻利落的打開藥箱,趕緊扒出藥來,連忙給朱至重新清洗順便上藥。

“我想虧待它?”朱至有得選嗎?

長輩們不想揍她,最後不就全變成體罰了?

“也對。”孫商枝想了想朱元璋,不得不承認,朱至沒有選擇的餘地,朱元璋可不是個講理的。孫商枝以前覺得朱元璋講那麼一點點的理,結果現在突然發現,他講個屁的理啊!

孫商枝作為一個受害者,要不是朱至力挽狂瀾把她從大牢弄出來,救回馬皇後,腦袋早搬家了。

朱至巴巴瞅著孫商枝問:“你考慮收幾個徒弟嗎?”

啊?孫商枝一時愣住,朱至怎麼好好的說到收徒弟的事上了?

“考慮嗎?”朱至再問。孫商枝確定沒有聽錯,如實答道:“我醫術尚未過關,收徒言之過早。郡主放心,郡主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會在。”

孫商枝也是個通透的人,立刻明白朱至擔心什麼。

“雖然我是想讓你多收幾個徒弟,你要是不想留在宮裡了,總有能幫忙的人,不過,我是真想讓你多教出幾個懂醫術的人。

“一人的能力有限,合幾人之力,十數人之力,數十人之力,難道不比你一人做得更多?這一回你隨我上戰場也看到了,戰場凶險,能在戰場上及時救人,多救一個是一個。”

朱至不僅是怕孫商枝因為朱元璋這一回將她押入大牢的事跑了,更是為了長遠著想。

“宮中太醫們醫術其實很不錯。”孫商枝懂了朱至的用心,她算的不僅僅是為自身,更為便利於天下人。

孫商枝同朱至道:“太醫們敬畏於陛下,離了陛下,他們敢使真本事。郡主不該丟了西瓜撿芝麻。”

噫!好像是這樣的道理。

朱至想的是能夠得到孫商枝這樣一個醫術高明又能說實話的人。怎麼忘記了,宮中太醫,能為太醫能沒有兩把刷子?

隻是因為朱元璋喜怒無常,太醫們麵對朱元璋不敢講實話,並不代表他們沒有醫術,發現不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