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太孫(1 / 2)

太子一聽朱至豪邁的語氣,雖然不想懷疑,但不得不承認,朱至怕是早盯著北平了!

也該!朱元璋和太子不是就盯著北平不放?把朱至和朱雄英放出去,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北平。

太子答應的事,他去向朱元璋討權利,朱元璋能不給?

當然,那不僅僅是給朱至的,更是給朱雄英的。嗯,沒到北平前,權利還在朱元璋手裡。

而五日的時間,冊封大典的規矩朱至和朱雄英都得記得,為此宮中有專門來教規矩的人指點朱雄英怎麼一步一步完成大禮。

其中的繁瑣,朱至聽了一回隻覺得頭痛無比,但又必須得學。

相較之下朱雄英學得可就有耐性多了,人家沒吭一聲。

好在,朱至純屬打醬油的,大概知道那麼點套路就行,不用她跟朱雄英一樣須得牢牢記著賀詞,每到一個點該行的禮更得記住了!

眼看著朱雄英又一次起身,拜下,叩首,再叩首。這起起拜拜的,看得人頭都昏了!朱至沒能忍住問:“當初我皇爺爺登基稱帝的時候,規矩是不是比現在更多?我爺爺當時記得住?”

教朱至和朱雄英規矩的人被那麼一問,以肉眼可見的表情僵硬,然而朱至的問題他們好像不能不回答!

一個個對視一眼,盼著能有個人出麵答一答,好滿足朱至的好奇心。

“很難回答?”朱至一看他們的表情,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莫不是,學規矩這種東西也是看人下菜碟?好說話的要求更高,要是不好說話的,嗯,能省就省?

“雖說我們是沒有經過某些事,不代表我們傻!今天你們為難我們兄妹。有句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莫覺得自己足夠聰明,可以隨便為難了人。我們兄妹要是想跟你們算賬,你們自問討得了好?”朱至是不願意把人往壞裡想的,可是眼前這些人的反應,怎麼說呢,讓朱至不得不懷疑,他們莫不是憋了什麼壞?

隨著朱至話音落下,認真練習的朱雄英也在這一刻審視的掃過旁邊的宮人,所謂教他們規矩的人。

果真他們是有意將規矩弄得繁瑣,以至於讓朱雄英和朱至都難以迅速掌握。

“郡主說笑了,奴等豈敢。隻是陛下當初登基時一切從簡,如今對小郡王卻是寄以厚望,要求奴等一定要教郡王和郡主規矩。”為首的是一個圓胖的內侍,麵帶笑容的回應,聽起來像那麼一回事。

“這樣啊,那我一定要去問問,到底我爺爺是怎麼跟你們說,我們要怎麼才算學好規矩。”朱至可不是那有話不敢跟朱元璋說的人,她感覺眼前這些所謂教他們規矩的人怕是思量著他們不懂,想欺負他們兄妹,故意刁難他們,她不得證實一番?

說乾朱至立刻要去,有人驚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伸出手就要阻止朱至,如此反應不正好驗證朱至的猜測了?

“好,你們果然在戲弄我們兄妹。”朱至察覺不對,勃然大怒。

“郡主,郡主,冤枉啊,借奴十個膽子,奴也不敢戲弄於郡主和郡王啊!”圓胖內侍連忙跪下,力證自己絕沒有戲弄朱至和朱雄英之心。

可惜,他嘴裡喊著冤枉,低下頭的那一刻嘴角卻勾勒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恰好朱至昂頭打量他的神色,將人捉了個正著。

而與朱至目光對視的那一刻,圓胖男人才意識到情況不對。可是嘴角上揚的弧度尚未來得及收回,簡直就是人贓並獲啊!

“好,果然是宮裡懂規矩的人。”朱至捉了一個人贓並獲,能輕易放過?

從前她就聽說過,宮裡這些伺候的人啊,最是懂得看菜下碟,對付得勢或是不得勢的人,都有他們的一套方法,有時候更以戲弄人為樂,尤其以戲弄得勢之人引以為傲。

好吧,朱至日常接觸的人不算多,規矩上的事,朱元璋農民出身,也不算太講究,自然用不著處處按最高標準執行。

宮中稍懂規矩的人伺候在朱至和朱雄英身邊,本著的是耳濡目染,無聲無息的影響朱至和朱雄英,要說專門學規矩,朱至和朱雄英都是第一回。

為此,一開始朱至從未想過有人會特意用規矩為借口為難他們,然而越品越覺得他們的要求略高,朱至豈能不問?

難不成他們這些年耳濡目染就半點沒學著?

心存疑惑豈能不試上一試,一試,竟然真讓朱至試出事來!

哈!拿著規矩耍著他們兄妹玩,打著規矩的名號可勁折騰他們是吧!

“來人,把這幾個戲耍於人的東西拿下。”朱至從來不是受了氣不反擊的人,更何況有人顯得完全不把他們兄妹放在眼裡,朱至豈能輕饒了他們。

“郡主,郡主豈能如此待我等,我等隻是奉命教郡主和郡王規矩啊!”圓胖的內侍一看情況不對,叫喚得更大聲了,如何也不願意受了朱至扣到他頭上的帽子。

“你無須著急。去禮部請位大人過來,就說太孫冊封大典,我對諸多規矩心存疑惑,特意請人過來指點一二。”朱雄英接過話,規矩的事又不是隻有宮裡伺候的內侍懂而已,想知道人是不是有意為難,禮部弄個人過來便可知。

朱至哪有不配合的道理。朱雄英穩得住,更是出言警告道:“隻等禮部的人一來,想來便可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為難於我們。但不知接下來的你是何下場?”

若是朱至和朱雄英無所察覺也就罷了,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有意刁難,敢刁難!

於此時此刻,朱雄英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這些方才教他們一套流程的內侍眼中的高傲,對朱雄英和朱至的輕視。

看不起他們兄妹是嗎?或是覺得他們兄妹跟他們學規矩就是一個笑話?無論是哪一種在朱雄英看來都不可饒恕。

作為太子的兒子,朱雄英自小到大被養在朱元璋和太子的膝下,從未被人輕視過,更沒有感受過被人戲耍的滋味。

沒想到啊,他一個即將被封為太孫的人,竟然被幾個內侍耍得團團轉。

分明朱雄英學得認真,生怕在冊封大典上出錯,不料他一份好學之心竟然被人當成了笑話看!

誰給他們的膽子?

朱雄英是生氣,他自問態度沒有錯,他是真心學規矩,結果怎麼著,他的真心求教在他們眼裡竟是他們可以戲耍他的把柄?

吐一口氣,朱雄英催促道:“去,立刻去禮部請人。”

朱雄英的警告,以及再三的催促,都證明朱雄英心中的怒火在不斷積攢,要是真讓朱雄英去請了禮部的人來,內侍們方才的作為必將披露於人前,朱元璋要是知道了能饒得了他們?

“郡王。”圓胖內侍確實存了心欺負人,也是覺得朱至和朱雄英怎麼樣都隻是孩子,他們再怎麼聰明,落到他們這些人手裡,拿著規矩的名號還不是想怎麼教就怎麼教?

說是教,不如說是如何讓朱雄英和朱至在他們手裡跪跪拜拜,起起落落?

一向隻有他們向之行禮的人啊,難得有個機會能讓他們對他們行禮,自有一種暢快感。

畢竟認真來說,原本的朱元璋也不過是農民出身,比起他們這些人裡有一些的家世都不如,偏偏竟然叫朱元璋得了天下,逼得他們不得不對朱家上下行以大禮。

可是,多少心裡是攢了氣的人,沒有表露出來都是因為勢不如人,他們隻好老老實實的受了!

然而要是給他們機會能夠戲耍得這些人團團轉,誰舍得放過。

隻是他們如何也想不到,他們的那點盤算竟然被人看穿,饒是他們死不承認,真以為朱至和朱雄英就沒有辦法讓他們承認?

朱雄英冷哼道:“如今知道怕了?晚了。”

心裡攢了火的朱雄英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認錯而打算放過他們,再一次催促道:“去禮部請人來。”

賠罪就想把事情抹去,想得挺美,可惜朱雄英並不打算配合。

宮裡的這些人啊,真真是膽大包天,誰都不放在眼裡了,拿著規矩戲耍於朱雄英。連朱雄英都不當回事的人,平日裡在宮裡該是何等的作威作福?

朱雄英眼中閃過淩厲,下定決心此事絕不輕易放過,他一定要借此機會好好的查查。

“郡王,畢竟冊封大喜的日子在即,還是彆把事情鬨大?”眼看朱雄英怒火衝天,一旁伺候朱雄英的人思來想去,終是在朱雄英的耳邊勸阻一句。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把事情鬨大。”朱雄英可沒有諸多顧忌,這件事但凡傳到朱元璋的耳朵裡,他要是受了戲耍不當回事,沒準朱元璋得認為他沒有丁點氣性。

若為家國天下受辱於人,雖辱猶榮。可是眼前的內侍打著讓朱雄英學規矩的名號,讓朱雄英一而再,再而三的朝他們叩頭。

怎麼,覺得舒服吧。看看他們那得意的嘴臉,再看看他們絲毫不以為被朱至發現而有所悔改的態度,朱雄英就是要把事情鬨大,鬨得人儘皆知。

“難道他們有錯,我卻須得顧忌於他們犯的錯,由著他們仗著自己學的那點本事繼續戲耍於人?亦或者,處處瞧不起人?”朱雄英打定主意,顯然聽不進彆人的勸!

一看朱雄英沒有要改主意的意思,一旁的內侍終於是怕了,趕緊向朱雄英求情道:“郡王,郡王,奴知道錯了,奴真的知道錯了,求郡王原諒奴等一回,奴再也不敢了!”

朱雄英生氣是真生氣,打定主意要對他們施以處罰,可是聽著他們句句求饒的話,朱雄英心中的怒意消散了一些,不錯眼的盯著他們問:“果真知道錯了?”

“是,是,奴知道錯了,奴真的知道錯了,求郡王給奴一個改過的機會。”圓胖的內侍一看朱雄英端是好說話,他們認個錯求個饒,朱雄英似乎就心軟了,心下大喜,趕緊表態,他們是真知道錯了!

朱雄英冷哼一聲,最終開口道:“如此,我就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你們再敢戲耍於我,絕不饒恕。”

警告的一番話落下,卻讓他們暗鬆一口氣,連連應著絕不敢,絕不敢什麼的,可算讓他們緩了緩。

“繼續。”朱雄英警告完人,確定他們不敢再亂來,催促他們麻利些,彆隻會說好話卻做不到!

一個個內侍趕緊應著是,這就起身再一次要教朱雄英規矩。其實冊封成為太孫,除了天地父母君王,他誰都不需要再跪。

這番說辭才像樣!作為一個開頭卻沒有參與朱雄英怎麼治人的朱至,秀氣的打了個哈欠,為著學狗屁的規矩,可是把她累得不輕!

等朱至和朱雄英終於將一套流程全都熟悉完,一次過,再不像之前一樣的複雜,他們也終於可以歇歇了!

做完事的內侍乖乖退去。

“郡王為何放過他們了?”這時候祝娘與朱雄英端了一杯茶水,累了半天的朱雄英接過一飲而儘,與祝娘對視道:“祝娘是在試探我?”

要說祝娘看不透朱雄英的作為是為何意,定是騙人的。

祝娘一笑,朱雄英幽幽張口道:“請禮部的人來,誰又敢保證他們不像宮裡的人一樣存了戲耍我之心,或者更加為難於我?經此一遭,他們那點小心思已經暴露,害怕受到責罰的人定會想方設法補救。”

朱雄英話點到為止,一眼掃過朱至道:“我們至兒眼力上佳,也最會配合。”

“誇我的話大可不必。隻是宮裡像他們一樣的人不知有多少。真沒意思。”朱至如是評價,朱雄英歎一口氣道:“宮中風氣竟然成了這樣的嗎?咱們是不是更應該反省反省?”

收獲朱至詢問的眼神,反省,怎麼來反省?

朱雄英沒有回答,隻輕聲道:“我想想,我想想。”

可是,兄妹二人才說了一會兒的話,萬河從外頭走了進來道:“錦衣衛將方才教郡王和郡主規矩的內侍捉走了。”

這話音落下,無論是朱至和朱雄英都站了起來,萬河正想說些什麼,外麵傳來一陣問安聲,“齊公公。”

這是伺候在朱元璋身邊的大總管,此時甩著拂塵行來,與朱至和朱雄英見禮,“郡王,郡主。”

眼見齊公公來了,朱雄英和朱至都與之頷首。

“陛下讓老奴給郡王、郡主傳句話。不懂規矩的奴才,尤其想將主子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奴才留不得。”齊公公昂起頭傳達朱元璋的話,已然宣告朱元璋對人的處置。

“郡王留人教好了規矩挺好的,換了彆的人也未必不會有人戲耍於郡王,但是,他們犯下的過錯,不會因為他們做好分內的事而當有所寬恕。否則天家威嚴何在。”孫公公繼續將朱元璋說的話全都傳達到位,對朱雄英表示肯定是必須的。

但是,天家威嚴一道來,便證明此事沒有轉寰餘地。在朱元璋看來,敢不把他們老朱家當回事的人,必須接受處罰。

朱雄英聽著半響沒有作聲,孫公公話已帶到,立刻衝朱雄英和朱至再行禮道:“奴已然將話帶到,奴先行告退!”

“慢走。”祝娘一看朱雄英和朱至沒有作聲,連忙上前送行。

朱雄英長長一歎,許久沒有說話。

直至朱雄英冊封為大孫,再來教朱雄英和朱至規矩的人,有了朱元璋殺雞儆猴在前,無人再敢冒犯朱雄英和朱至。

而這一日,九月初八,朱元璋正式冊封朱雄英為皇太孫。

一身冕服在身的朱雄英,在宮人左右相隨的擁護下,一步一步踏上通往大明朝堂的道路,文武百官於分列兩側,對朱雄英這個太子的嫡長子被封為皇太孫一事,其實都覺得很好。

不過,餘光看到隨於朱雄英身邊的朱至,有人嘴角抽抽。

朱至一身墨色的朝服在身,仔細一看能看得清,她身上的衣裳和朱雄英身上的衣裳極其相似。

最重要的是,朱至似乎代替了禮部的宮員們送上代表朱雄英一步一步受封成為太孫的器物,如太孫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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