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接踵(2 / 2)

“許公未免待人太客氣了,不過是兩個半大的孩子,他們豈能受下您這一份客氣。”跟在許召政身後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在許召政的耳邊嘀咕一句,顯得極是不悅。

可是許召政卻以眼神警告他們,且道:“你們以為等閒人敢從我們手裡搶貨嗎?昨晚你們吃過的虧若是忘得一乾二淨了,那就出去呆著,想起後再回來。”

提起昨晚,他們連話都沒能跟朱雄英說上兩句,本來是奉命前來打聽消息的,結果帶來的幾百人被無聲無息的放倒,虧得朱雄英一夥隻求財不殺人,否則他們全都得死。

瞬間再沒有人覺得許召政待人客氣有什麼問題。

而朱雄英和朱至聽到這個名字都微擰了眉頭,過了一遍北平內的官員卻發現沒有此人。不是官?

不,絕不可能。若沒有官商勾結,何來的出關文書?

朱雄英和朱至都陷入了沉思,傅讓麵對突然安靜的氣氛有些拿不準,眼看過去半刻鐘兩人都不作聲,傅讓隻好小聲試探詢問:“見嗎?”

“見。”朱雄英思慮半響後拍板定下。人來了,既誇下海口不管他們提出什麼條件都能如他們所願,豈能不見見。

“北元兵馬離我們不過十裡。”恰在這個時候慕容旦來報,傅讓精神一振,可隨之又一想,不對啊,北元在這個時候來,他們怎麼辦?

“來了就跟他們過過招,哥,這裡交給你。”兄妹二人各司其職,彆管來多少人,各個擊破就是。

“小心。”朱雄英也不攔著,且讓朱至去忙她的,這裡有他一個人就行。

傅讓瞪圓了眼睛,腳往前邁出,顯得十分激動想要跟上。

“啊,傅小將軍這回留下,打北元人的機會多著。這回咱們人少。”朱至走了幾步想起傅讓的心願,連忙回頭解釋一句。

傅讓啊,眼瞅著朱至停下叫起他的名字,正要高興的跟上,結果聽完話,臉都垮下來了。

怎麼能又讓他留下?

他看起來不可靠嗎?

朱至跟他往來多少回了,不應該不了解他的本事。他絕對能上戰場,能打仗的啊。

“好好跟著我哥,護好我哥也算你大功一件。”朱至就不管傅讓心下的腹誹,分工為之,傅讓還是留下保護朱雄英吧。

傅讓總不能說保護朱雄英不算事的呢。

再是巴巴盼著上戰場,也必須立在朱雄英身邊,表明他聽話,他照做。

朱雄英讓傅讓把許召政喚進來,許召政在看到朱雄英的那一刻微微擰了眉頭。

饒是從和朱雄英往來的人嘴裡聽到說了朱雄英是個少年,也是絕想不到人竟然小到這樣的地步。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竟然誇下海口說,不管我有什麼條件都能答應?”朱雄英冷冷掃過許召政一眼,顯露出對眼前這樣一個口出狂言的人不滿。

“不管要財要勢,我都可以。”許召政如是接話,不亢不卑,似乎隻是在麵對一個小孩子發脾氣。

“北平的官員有你這一號人物?”朱雄英問得直接,許召政卻不錯眼的盯著朱雄英道:“公子不是為財為權?不管你要什麼,我是什麼身份都不算太重要,隻要我能給你就是。”

朱雄英搖搖頭道:“依你所言,你不是也在想方設法探我的身份。說來北元兵馬快到了吧。”

傅讓馬上回道:“不到十裡。”

此話落下許召政身後的人都生出恐懼的倒退數步,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如中看到戒備。

“許召政,如果你的身份不夠,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你能做到我提出的任何條件?”朱雄英又回到原本的話題,緩緩走到許召政麵前道:“權勢地位,有了權還怕沒有錢嗎?自然有人雙手奉上。”

許召政對此低眉垂眼的應答道:“公子還小,不懂得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我既然說我做得主,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一試。”

朱雄英立刻順口答道:“好啊,那就一試。北元人這就來了,你有讓他們離去的辦法?”

傅讓???朱至不是已經去解決這個事情了,怎麼朱雄英還讓眼前的許召政去?

真要是去了,豈不是暴露他們的身份了?

若是暴露他們的身份,朱雄英和朱至一番算計豈不是落空了?

傅讓滿腹疑問,可惜半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公子在說笑吧。”許召政如何也想不到朱雄英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你方才很肯定的說,不管我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你都會答應,我想親眼看看。”朱雄英提起許召政方才許下的狂言,現在就是見證他真本事的時候,他難道不敢做?

許召政額頭青筋不斷跳動,顯然在忍耐著。

“如果做不到,實不該口出狂言。”朱雄英淡淡的開口,明顯不喜歡許召政方才說出了一番話,結果他提出條件,對方卻覺得他在說笑。

“一貨不賣二主,生意不是公子這樣做的。”被朱雄英一番告誡,許召政並沒有因此而放棄。這批貨他早就找到買家了,朱雄英與北元人往來,許召政絕不敢保證會是同一個。

“貨在你手裡,你賣了兩家自然是你的錯。可是,我隻尋了一個買家。你莫不是認為,我昨晚讓人給你帶的話隻是一番玩笑,我不敢,也不會把你的貨轉賣北元人?莫不是在你看來,和北元人的生意,你做得,旁人就做不得?”朱雄英冷笑的回應,言語中都是不屑。

生意而已,他能做得,自然朱雄英也是能做得的,正因如此,朱雄英隻想把貨賣高了價。

一聽北元人來,許召政第一反應是朱雄英不敢那麼做,朱雄英搶他們的貨隻是為了達到吸引他們的目的,絕不會真心想要跟北元人做生意。

然而聽著朱雄英壓根不把北元人當回事的語氣,分明是要以價高而售貨之意,許召政心中的懷疑不禁消散了許多。

可是,北元人若來了,朱雄英能把北元人弄過來,證明朱雄英和北元人也是有所往來,這不會是一個太孫會做的事對吧?

許召政趕緊安撫的道:“公子請息怒,我絕沒有冒犯公子之意。隻是我們有心與公子合作,公子若要將這批貨賣與北元人,且由了公子,但以後,希望我們能共贏。”

竟然絲毫不覺得朱雄英搶了他的貨,更賣了他的貨算是大事,反而隻爭來日?

朱雄英聽在耳朵裡,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這份胸襟才是做大生意的人。

怪不得這一車車的貨敢往外拉。賠得起的人,也賺得回來。

朱雄英笑笑道:“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隻想做無本的買賣。”

許召政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人好臉,如何也想不到朱雄英竟然全然不當一回事,處處咄咄逼人。

“公子還年輕,無本的買賣雖然賺得不少,總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生意,還是長長久久,穩穩當當的做下來最好。”許召政苦口婆心相勸,就盼著朱雄英能聽進去。

可惜啊,朱雄英指著背後一車車的貨問:“閣下是在告訴我,你做的這些生意就是長長久久,穩穩當當的?彆說我看不起閣下,你做的這門生意但凡讓人發現,是誅九族的大罪。而我搶你們的生意,就是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怎麼搶,明麵上你們不敢讓朝廷對付我。”

話說到這個份上,朱雄英抬頭同許召政對視著道:“我雖要做無本的買賣,不代表我蠢,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們恐懼的是什麼。我敢對你們下手,既因為我有對付你們的本事,也是因為我敢承擔得罪你們的後果。”

生意,大家都想做生意,都有意做好一門生意,至於將來這些生意會不會被人一網打儘,誰管那許多?

“如此說來,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公子是執意要跟我們過不去?”許召政好說歹說結果竟然還是一樣,心下很不是滋味,卻也必須要問朱雄英一句準話,他是打定主意不改了是嗎?

心下雖然已然有了最壞的打算,然對許召政來說,誠如朱雄英敢吃定他們,就是因為他們這生意見不得光,一但鬨得過了,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尤其是眼下應天有人來此,到時候所有人都沒辦法收拾殘局。

能太平的解決問題,順便收一員猛將,許召政彎得下腰,也是打定主意非要圓滿解決問題不可。

可是現在看來,朱雄英不吃他這一套啊。

那麼半大的孩子圖的是什麼?

竟然是要跟他們撕破臉皮的鬨騰下去嗎?

他就不怕最後大家鬨得不可開交,誰都討不了好?

吐一口氣,許召政拿不準。

“我這個人認準一件事,不管有多難都會去做。你們為何敢將這些貨賣到北元,我也是以什麼樣的心境將這些貨從你們的手裡搶過來。你們無所畏懼,我也一樣。”朱雄英知道許召政直到現在依然在試探,可以啊,由著他試唄,朱雄英非要看看,這北平到底是什麼樣子。

“好,好啊。”許召政明了了,軟的硬的朱雄英都不吃,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就隻好做最壞打算。

許召政讚著一聲聲的好,也最後放話道:“公子如此不怕事,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丟下這句話,許召政頭也不回的走了。

朱雄英揚聲道:“我等著。”

竟然絲毫不受威脅嗎?

好樣的是吧!許召政自問脾氣極好,待朱雄英也是客客氣氣的,偏朱雄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怪不得他了。

“北元人來了,離我們不遠了。”許召政剛離開朱雄英他們不遠,手下的人立刻來報。

“來了多少人?”許召政本來是吃不準的,聽到手下來報,北元人竟然當真來了嗎?

“近兩千。”手下已然打聽清楚情況,趕緊答來。

兩千之數,許召政道:“派人盯著,看他們是不是來交易的?”

“咱們的貨?”跟在許召政身後的人著急的是貨,那一車車的貨都是錢,白.花.花的銀子。

“看看再說。他既然如此不識趣,你們回去將情況說明,儘快安排兵馬搶貨。”許召政決定趁此良機動手,最好能把朱雄英他們解決掉。

一個拉攏不來的人,何必過多強求,儘早解決就是。

聽到許召政竟然下定了決心,這可把他們都高興壞了,昨天晚上回去後,一群人就覺得朱雄英和朱至不識好歹,就不該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們臉,讓他們覺得自己了不起。

可是許召政顧忌太孫不日將抵達北平,要是真鬨出事來,誰也討不了好。

當然,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讓人也擔心萬一這兩位就是皇太孫和安和郡主,他們一但大張旗鼓的動手,不就是把現成的把柄送到他們手裡?

許召政是個謹慎的人,為此必須要親自來確定。

與北元貿易的人,不會是皇太孫。

這一刻的許召政看到北元人趕來,心下憂慮終於可以放下。

隻是,他們以為的交易,實則不然。

至少北元的兩千人馬剛靠近,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然是人仰馬翻。

朱至親自領著人早早挑了最好的伏擊之處,北元人出動,他們一定會騎馬,隻要讓他們的馬起不來,到時候他們就算再想跑也跑不掉了。

因此,絆馬繩是必須的,再有一個又一個用草堆鋪平的坑也不能少了。

眼看一個個倒下的人,慕容旦一揮手,箭雨落下,射得尚未緩過神的北元人更是傻眼了。

“啊。”一片慘叫聲響起,躲不過的人,已經被紮滿了窟窿。

兩千人,被打得措手不及,北元兵馬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這一切隻是做完,朱至更帶著人往活口走去,“北元,聽著點大明的消息你們就迫不及待,以為自己可以拿下誰作為籌碼了?我那位二嬸嫁入中原多年,叫你們吃了一回又一回的虧,你們竟然還相信她真心為你們北元。真是太好了,二嬸早早讓我們準備了這大禮等著你們,看著這裡,你們可滿意?”

殺人不過頭點地,偏朱至是個殺人還要誅心的,秦王妃既然吃了一回虧依然不學乖,行唄,她繼續補刀。

“你,你就是安和郡主?”兩千人馬啊,剩下的不過數百,大部分都帶了傷,麵對朱至領人將他們團團包圍,此時此刻為首的人質問於朱至,也是為死個明白。

“對了。你們為誰而來,難道需要我告訴你們?”朱至作為北元的目標,心情其實挺好,麵對詢問,相當大方的肯定告訴對方。

“二嬸真是幫了我大忙啊!”朱至看著眼前的人,一開始最讓她關注的難道不是他們人手一匹的馬?

嗯,得了這兩千馬,她可以狠狠賺一筆。

朱至想到又做了一份無本的買賣,心情是相當的好。

對麵的北元人就算受傷,並不代表他們願意束手就擒,對於朱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刺激,緊緊握著手中的刀道:“兄弟們,隨我殺敵。”

殺,且殺唄!

朱至對於第一個朝她衝過來的人,何嘗不是亮出了劍,出招。

慕容旦就不攔著了。攔什麼攔呢?朱至學了多年的本事,要的就是一個能上戰場,能和北元對敵的機會。

好不容易如願以償,這時候誰攔著她,朱至定要跟人翻臉了。

相較於慕容旦隻管殺其他的北元人,萬河一心撲在朱至身上,生怕朱至受傷。結果朱至一刀一個的砍下來,根本沒有人能在她手裡過上兩招。

嗯,萬河尤其不曾疏忽的是,朱至的動作好快,他都有些跟不上了。

一時間萬河的心裡那叫一個五味雜陳,再這樣下去,是不是朱至將來上戰場,他都沒有機會跟著上了?

萬河受到了打擊,與此同時也在考慮一個問題,他們把北元人解決,朱雄英和北平的人接頭,北平的人要是知道這個情況,是不是要嚇跑了?那朱雄英和朱至的計劃怎麼辦?

說好的既要給北元一個教訓,好讓人從今往後再也不相信秦王妃,也要揪出北平裡跟北元有生意往來的官員?

萬河巴巴的瞅著已經殺紅眼的朱至,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朱至還小。

可是對朱至來說,上了戰場,看著不斷朝她衝來的北元人,她隻記著一樣,這些是真正的敵人,你死我活的敵人,她若不殺他們,死的不僅僅是她,更有她身後無數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