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勸(1 / 2)

馬皇後就不跟朱元璋揪著不放了,隻是迅速將信寫下,命人快馬加鞭送往北平。

朱至和朱雄英一個管政務,一個管軍事,兩人分工合作,用最快的速度讓北平恢複安定。

皮世迅速按朱至的要求篩選出參與謀反,私下貿易,北元探子等人,將一應供詞送到朱至手裡的時候,整個人都蔫了。頂著的黑眼圈跟個熊貓似的,要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偏在這個時候朱至迎麵即問了跟他一道來的徐輝祖道:“如何?隨皮同知一道問案審訊,皮同知可曾對人嚴刑以逼供?一番審問下來,你看他斷的案子可有不妥之處?”

皮世???

敢情徐輝祖跟著他不僅僅是看著他如何辦案,完了還得對朱至上報的嗎?

徐輝祖第一時間望向皮世,最終與朱至回答道:“皮同知並無嚴刑逼供之舉。皮同知所查之案,皆有供詞。”

供詞自然就是被指控的人認了罪,畫了押才能作數。

對方都心服口服,不再有半分異議了,徐輝祖就是再想挑毛病,能挑得出來嗎?

“那要是以後誰再要說錦衣衛的不是,徐將軍可得幫他們說說話,莫讓天下人都誤會錦衣衛!”朱至從來不做無用之功,本來讓徐輝祖跟著皮世看就是為了堵上徐輝祖的嘴,好讓他知道,天下間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錦衣衛的名聲好與壞,從前並不代表了以後!

徐輝祖一頓,朱至看出他的遲疑挑挑眉問:“怎麼,你既是親眼所見,難道讓你說幾句實話都這般難?”

這一刻的朱至凝視徐輝祖的眼神透著審視和不滿,似乎在衡量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竟然連這點氣度都沒有。

“末將並無此意。”眼看朱至不喜,徐輝祖趕緊否認,立刻接話道:“末將會的。”

這其中縱然沒有勉強之意,可是朱至衝皮世道:“想來你也是清楚錦衣衛們的名聲的,以後要是想錦衣衛不再被人指指點點,也無人敢為你們仗義執言,須得你們行得端坐得正,長長久久下來改變彆人對你們的看法才成。”

皮世何嘗不明白,當然也知道朱至一番叮囑都是為了他們錦衣衛好。

“郡主放心,下官一定努力。”皮世接過話,至於他要努力乾什麼,朱至自明了。

“行了,事情既然交給你來辦,我信得過你不會放過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這些供詞我會讓人送回京。”朱至就是在試探徐輝祖,相比之下她是信任皮世的。

皮世豈不明白這個道理,對於朱至的信任,也是打定主意絕不會辜負。

倒是徐輝祖眼中閃過一分遲疑,很是以為朱至不應該不審閱一番既信了眼前的皮世。

朱至已經起身,皮世上前問上一句道:“不知接下來會由誰來接手北平?”

此話落下朱至轉過身不解的問:“怎麼?你是有什麼問題?”

皮世眼神有些飄的道:“如郡主一般能信我們錦衣衛的人不多。下官隻是擔心接手之人不配合,我們錦衣衛不好辦事。”

這話倒是有點意思,朱至聽出試探之意的反問:“你莫不是想從我這裡知道陛下會派誰來鎮守北平?”

確有此意的皮世衝朱至不太好意思的一笑,朱至再問:“要是碰上一個不拿你們錦衣衛當回事的人,你莫不是打算一走了之?”

要不說朱至聰明呢?聞弦而知雅意。

“郡主,不是下官怕事,而是該避就得避。不討人喜歡不是下官的錯,下官也不想跟人爭鬥不休,徒增笑話。”皮世當著朱至的麵敢於承認自己的小心思,也相信朱至一定能明白這點心思因何而起。

“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朱至不得不說,皮世敢把這點心思道破,還真是不拿朱至當外人。

“聽說郡主曾向陛下討要下官一路北上,下官很是願意隨郡主和太孫一道前行。”皮世趕緊表態,隻為了讓朱至可以順便把他帶上。

他是看出來了,都是上位者,朱至待人很是寬厚,重點是不強人所難,用人,更能信人。

“你是忘了一旁的徐世子了嗎?”朱至無奈,指了一旁的徐輝祖還在,皮世一番話當著朱至的麵說也就算了,竟然毫不避諱讓徐輝祖聽見,他考慮過後果嗎?

“下官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嗎?”皮世敢坦蕩說話,何嘗不是因為他自問沒有說誰人的不是。怕事,不想跟將來可能為難他的人打交道,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他又沒有說不樂意辦好朱元璋交代的差事,不過是想著事情辦好了,接下來的事朱元璋並沒有吩咐,他才想跟著朱至。

他堅信,朱雄英和朱至繼續前行,肯定還會有不少的事,他跟著一路保駕護航,這也是朱元璋叮囑他們要乾的事對吧!

朱至輕笑出聲來,瞧著皮世的眼神越發欣賞,不錯不錯,是個有意思的人,不怕事也敢認事。

“放心,來接管北平的人須得是個聰明人,還是一個能穩定大局,不會再挑起北平動亂的人。自然,也是能容得你們錦衣衛的人。畢竟你們的目標一致,都隻想讓北平歸於安寧,也讓北元不敢再隨意進犯。”朱至笑歸笑,也不吝嗇安撫皮世。

依她對朱元璋的了解,朱元璋麵對北平已經亂了一回,不會再希望北平再亂一次,因此派來北平的人不僅是得有本事,更是一個能夠容人的人。

皮世眨眨眼睛問:“會是哪位國公?”

是的,會是哪一位國公呢?皮世腦子早已將人全都過了一遍了,發現好像哪個都不太合適。

所謂不合適不是眼下,而是事後。

要知道北平原本是朱棣的封地,朱元璋分封兒子為藩王,本意就是想讓兒子們鎮守於邊塞要地,更為奪取幾位國公手中的軍權。不叫軍權再一次旁落,叫天下再起動亂。

哪一個國公好像都不太合適,畢竟要是有人再跟北元勾結,彼時的北平可就麻煩了。

“你猜。”朱至並不打算完全配合回答皮世的問題,他想知道,自己猜去!

皮世!!!

郡主真是個壞人,竟然讓人猜嗎?怎麼能讓人猜呢?

“郡主,您就說說唄,下官實在是猜不出來。”皮世無可奈何,隻能繼續追問,他猜不出來!

可惜朱至壓根沒有理會他,可就連徐輝祖也在考慮,到底會是誰呢?

其實北平之地與北元幾次交戰,北元有心奪回他們的大都北平,從來都將此地視為囊中之物,而魏國公一再與北元交手,北平這個地方他們徐家人是極為熟悉的。

徐輝祖想到這裡,未必沒有鎮守北平的心,可是他也極明白,任何人都有可能,獨獨他們徐家人,絕無可能再從朱雄英和朱至的手裡再接過北平。

吐一口氣,徐輝祖努力不讓自己再想,他們家能夠平平安安,他能再上戰場已然是可喜可賀,他不該求得太多。

當著皮世的麵朱至是不肯告訴皮世答案,但是跟朱雄英就不得不說說此事了。

“皇爺爺會派誰來?”朱至也是有些拿不準,連同一旁的朱雄英也是一般無二。

“不是那個人能不能讓北平安定,而是以後這個北平還會不會是我們家的北平。”朱雄英如是接過話,也是在考慮這個問題,思來想去,愣是沒有找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實在不行我來。”朱至也是不想頭痛,沒能想出一個合適人選的她就想到了自己,再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不是嗎?

朱雄英一歎道:“一個北平困住了你,我舍不得,爺爺和爹怕是一樣舍不得的吧。”

此言不虛,朱至不能把自己困在北平。尤其此番朱元璋和太子讓他們兄妹一道出行,就是為了讓朱雄英和朱至立威,將來這天下各地,人人都將知朱雄英和朱至之名,不管他們往哪裡去,都會有人記得他們的身份和他們的作為。

其實此番出行更多是朱元璋為朱至做下準備。一個想上戰場的郡主,她要是想讓天下人都忘記她的女兒身,須得一步一步讓軍中的將士都接受她。

為故去的將士立陵受祭,這難道不是最能收攏人心的事?

“那誰來合適?要是按哥哥的說法,將來這個地方再被彆人接手了去,還得是能順利回到我們手裡的才行。”朱至思來想去,怎麼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容易。

朱雄英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想歸想了,依然沒有想到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尤其得能把後續都安排好的辦法。

“算了,我們先去陵園看看,畢竟這是我們此番目的。”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辦法那就不想了,先把眼前的事辦了。

督建烈士陵園,北平之地戰死的將士比之應天來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至於此處的陵園選址,早就已經由朝廷選定,須得是不占田地,不引民憤之地,具體參考應天的烈士陵園。

北平的陵園其實早就已經開建了,差不多都要收工了,但是順著一波又一波不安分人查下來,朱雄英就發現了,貪汙陵園工程款的數目可不小啊!

真是一個個喪心病狂了,什麼錢他們都打主意,朱雄英自然是一個都不放過,該捉就捉,再讓皮世忙上一回。重點是把他們貪汙的錢全都給他吐出來。

錢要拿出來,工程也得驗,值得一說的是,大明出了一個胡惟庸,想出一個極好的法子,在每一塊磚上刻上製磚者的名字,連出自何地,其縣令為何人,至於府,最後哪塊磚出了主意,順著磚上的名字一查下去,誰也休想跑得了!

雖說造作的過程是麻煩了些,可是卻能杜絕豆腐渣工程。

既然在磚上都這樣操作了,每一樣的工程都得貫徹才對。

修建烈士陵園也是一般無二。

是以貪汙的人不敢在用料上動手腳,卻敢對施工的人員一再苛責,一應吃的用的穿的,儘是用了最差的那種。

朱雄英查出這事,立刻把工錢全都補給了施工的百姓,更是親自向他們道歉,並保證同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眼下北平的百姓們對朱雄英自是感恩戴德,畢竟被欺負慣了的他們,早已知道不管他們再怎麼掙紮,都不可能有人出麵為他們主持公道,他們受下的委屈,折磨,最後都隻能自己咽下。

原本以為將來的日子也就這樣過了,朱雄英出麵卻為他們主持公道,更把原本該給他們的錢都給到他們,百姓們豈能不心存感激。

等朱雄英和朱至再來陵園查看,施工的百姓們紛紛同朱雄英和朱至打招呼,那臉上洋溢的笑容,朱至看在眼裡讚道:“看,他們其實最容易滿足。”

朱雄英有感而發道:“是啊,這樣容易滿足的他們,卻處處被人欺壓。”

朱至衝朱雄英道:“其實隻要我們國庫有錢,不是不能讓百姓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的。畢竟,教育,吃穿用度,重點是醫藥,隻要保證他們吃住無憂,讓他們的孩子能夠讀書識字,有錢看病,其他也不是他們過於追求的。”

不能說朱至說得不對,隻不過錢的事有那麼容易嗎?

大明建朝十數年又如何,戰事不休的情況下,再加上百姓多年被蒙古人欺壓,根本沒有緩回一口氣,人口上來了,收入可一直沒有上來。

“你總想著掙錢。”朱雄英知道朱至打的什麼主意,可是掙錢的事也不是一件小事,至少並不是他們想就真能掙得著的。

“沒錢有心也無力。”朱至是想掙錢啊,何嘗不是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錢的重要性,為此努力為錢而奮鬥。

朱雄英指著外頭道:“北平的烈士陵園快建成了,你該想想怎麼讓外頭不至於空著,以後烈士陵園無人問津。”

“照搬應天的法子即可,都不用想。不管是私塾或是各地府學,都讓他們定期前往烈士陵園。想要提升武人的地位,隻靠朝廷是很難成的,須得讓百姓們自小知道,有這樣的一批人為了國家安定付出性命,誰也沒有資格看不起他們。”朱至相信,隻要有了人流,就不怕沒有會做生意的人。

“應天是開始,未必天下學子都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朱雄英相對比較了解文人,明了他們的驕傲,讓他們每月定時來烈士陵園祭拜,日子一長,怕是要有不少人有怨言了。

“你這麼一說我就想到一件事了。讓他們來參觀,為他們講解的人也很重要,要不然由著他們這些迂腐的文人開口解釋這陵園裡的烈士,他們要不趁機踩上幾腳絕不可能。”比起朱雄英憂心的事,朱至一拍腦門似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要是不辦好,麻煩更大。

朱雄英沒反應過來?

朱至一時也顧不上和朱雄英解釋所謂導遊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朱至轉頭衝一旁的萬河問:“錦衣衛裡口才不錯,腦子也好使的人有嗎?識不識字都行,會來事就好。”

萬河??朱至如此的要求是要乾嘛?

“郡主是要多少?”萬河心裡再怎麼犯嘀咕,朱至吩咐下的事他都得儘所能辦好。

多多益善什麼的,饒是早知道朱至不嫌人少的萬河也一滯。

朱至想了想還是道:“大概先弄個十個八個。”

這還差不多!

萬河對這個數字還算有點底,認為可以儘快給朱至準備好的。

朱雄英還等著朱至解釋解釋,一看朱至要人的架式,又是要鬨哪一出?

瞅向朱至,朱雄英等著朱至開口。

朱至連忙衝朱雄英道:“這是以後的事,反正就是一句話,不管是讓人來烈士陵園了解陵園也好,讓人從心底裡認可這些烈士們也罷,主動權咱們得一直掌握在手裡,不能讓人把我們為讓天下人知道將士不易的初心毀了是不是?”

這是自然!朱雄英重重點頭,表示朱至說得沒有錯,這件事的是朝廷開的頭,就得好好掌握在手裡,絕不能讓人借此機會踩將士們。

“說起來文臣要是功勞大可是能享太廟。”朱至突然捏著小下巴想起此事。

“武將也是。”朱雄英補充,讓朱至千萬彆選擇性讀取她想要的內容。

朱至輕拍了朱雄英一巴道:“彆打岔。用事實來說話,你承不承認能進太廟的人自宋之後武將是越來越少了。”

事實麵前朱雄英不會否認,重重點頭,朱至挑挑眉道:“為國捐軀的將士,他們的功勞須得牢記,咱們得讓將士們以太廟為目標才是。”

額!不管是文臣或是武將,哪一個不為永享太廟為目標,朱至難道以為滿朝的文武大臣都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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