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落下,朱雄英接過道:“來者不急,我們急什麼。”
行,不急,不急就等著北元的人來催再說。
話音剛落下,祝娘已然走來,“太孫,北元使臣求見。”
喲,這剛說起北元的人,結果人立刻就求見?果然是鬼都不禁念是吧。
“何事?”朱雄英明擺著有意為難,竟然問出這話。
祝娘嘴角抽抽的道:“想與太孫商量北元與大明再開互市一事,不知大明是何意思,是同意或是不同意?”
朱雄英嗤笑一聲,眉宇間儘是冷意的道:“他們果真有心再開互市?真要是有開互市的心,是不是應該讓他們將早早安排在我北平一帶的數十萬兵馬先撤了?”
這話祝娘是萬萬不敢接的。接了也不好傳。
朱至往前道:“行了,誰都知道他們打著想與大明交好,再開互市的名頭,實則進我們大明是為探虛實,隻為弄清楚我大明是不是能與他們再打一場大仗。”
朱雄英再次冷笑,“所以我不是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可以去四下打探,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現在看來他們滿足了?”
“太孫,見不見?”祝娘捉住重點問。
朱雄英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擲地有聲的道:“不見。”
旁邊的朱至補充道:“進了應天的第一天他們不急於見咱們,現在他們想見,我們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
開什麼玩笑,他們兄妹是隨便讓人見的。
祝娘已然默默不作聲地退出去。
朱允熥本以為外頭有事,他可以逃過一劫,結果怎麼著?
就算是朱元璋交代朱雄英要辦的事,朱雄英都敢拖著?
不不不,這應該不算拖著。否則朱雄英和朱至怎麼好像一點都不著急。
朱允熥突然意識到好像很多事他的腦子轉不過來。
“行,那就等我把教材弄出來之後,再見他們也不急。”朱至突然那麼接過這句話。朱允熥?他的事比國家大事還急?
“行。”朱雄英沒有意見。朱允炆一臉羨慕的問:“姐姐,我也可以跟著學嗎?”
朱至看了朱允炆半響道:“你跟允熥的情況不同。算了,我另外再給你準備一份。”
既然都給朱允熥準備了,朱至也不至於吝嗇給朱雄英一份。
“好好弄。”朱雄英特意叮囑一句,朱至這回直接盯著朱雄英道:“哥這是有什麼打算?”
“先從他開始試試。”朱雄英的視線落在朱允熥身上,並不在意用這樣一個弟弟試試水。
???朱允熥其實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讓他試什麼?
朱至反而愉悅的笑了,“對,用他試試。”
至此,朱允熥尚未明白怎麼回事,朱至卻已經埋頭弄起教材,不僅是她,朱至還拉上了幾個新科進士。
當然,為了這事朱至跟新科進士吵得相當激烈,不,應該說是幾個年輕而又充滿朝氣的新科進士們對著朱至堅持己見,明顯並不願意按朱至的規矩寫下這些明顯是為教導皇子皇孫們學的內容。
朱至呢,聽著他們口若懸河,唾沫橫飛,饒是一旁被拉著長長見識的朱允熥和朱允炆都被新科進士們激動的樣子嚇傻了。朱至卻愣是不為所動,不管他們怎麼說,隻要他們按她說的寫。
最後,明了他們那點理由,那點私心絕不可能得到朱至的認可,一個個閉了嘴。
“淺淺易懂,朗朗上口,對孩子們來說就好。你們故作神秘,用自己讀了十幾二十年的書來將比孩子們,確定不覺得丟臉?再者,皇子皇孫怎麼了?隻須要知道文臣在為國家付出,就不需要知道武將如何為天下出生入死?天下安寧,無分文武,卻是缺一不可。你們要是覺得天下將士都是多餘的,不如讓朝廷撤了邊境數萬萬將士?”朱至等他們都不吱聲了,再一次重申她堅定要選這些內容的理由。
提到邊境,這就關係著戍邊了,真要誰覺得邊境不需要人守衛,怕是第一個會知道什麼叫自作孽。
“文武一半,又不是厚此薄彼,你們喊得那麼大聲,是覺得該偏著你們文人?”朱至豈不知這些文人打的算盤,知道,卻不打算由著他們。
朱至涼涼的瞥過這些新科進士,叫一個個早聞朱至之名,早已心生膽顫,剛剛以為自己據理力爭,不畏於強權的人們後怕的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
“寫吧。”朱至拍老實了人,也讓他們明白,他們莫要再試圖說服她。
一個個便秘臉,明顯心不甘情不願,卻無能改變也沒誰了。
“麻利的。也彆想夾帶私貨,我這裡過不去,放進去我也刪了。”朱至有言在先,把幾個未必沒有在心裡有彆的打算的人再一次驚得不輕。
怎麼感覺什麼都瞞不過朱至?
朱至說到這兒也不再遲疑,埋頭先執筆落下。
一看朱至不想再商量,哪個敢再作聲,乖乖拿紙寫字。
朱允熥扯了扯朱允炆的袖子,試探的問:“怎麼姐姐好像一點都不怕他們?”
指的是眼前的這些新科進士,這裡好幾個都是給他們上過課的先生,平日裡那叫一個威風,畢竟就連朱元璋和太子也早有言在先,誰要是不聽話,先生們隻管罰,誰也不是例外。
故而,彆說朱允熥了,就是一乾皇子們也沒有敢跟先生們嗆聲的。
對,朱至也沒有跟他們吵,可是那神色之間透露的態度,無一不是在無聲的說,任你們說得天花亂墜,反正決定權在她手裡,你們說翻天都沒有。
這態度,著實讓朱允熥看得眼睛亮閃閃,甚是以為,朱至太帥了,帥翻了!
“有什麼好怕的。姐姐連爺爺和爹都不怕。”朱允炆回了一句,他反正是沒有看到朱至怕過誰。
朱允熥!!
雖然好像是這樣沒有錯,但是,羨慕不來,他不敢。
自問沒有膽子的朱允熥再一次和朱允炆問:“姐姐的膽子為什麼那麼大?”
這個問題是朱允炆答得上來的嗎?
“來,這是我昨天晚上弄出來的,你們兩個一起看看,先看一遍,我抽個空給你們講講。”朱至似乎聽到他們兩個的聲音,終於意識到旁邊有人需要她注意下。畢竟,最激烈的爭吵已經過去,接下來才是重點,重中之重,他們兩個須得好好看看這些為他們專門準備的教材。
朱允熥覺得,這就不用了吧。
結果朱至已經將手中的書丟過來了。
朱允熥哪怕不想接,朱允炆速度更快,第一時間已經接在手上。不過,朱至再丟了□□:“那是給允熥的,後麵這本才是你的。”
是以,朱允炆將第一本塞到朱允熥手裡,朱允熥就不得不問問了,“姐姐,一個晚上你是怎麼弄出兩本來的?”
朱至已然再次低頭寫起來,不過還可以回答朱允熥問題的。
“我就算一個晚上隻能弄出一本,也會是你那一本。所以你關心什麼?”朱至反問,朱允熥已然萎了!
說得對,他就是因為書讀得不好,因此才會讓朱至下定決心給他專門弄個教材,朱允炆分明隻是順便而已。
朱允熥動了動唇,不過還是埋頭看起書來。
本來朱允炆還擔心他看著看著肯定要分心了,畢竟朱允熥自來就不是看得進書的那個。不想這一回卻是例外,朱允熥竟然看得分外的津津有味,絲毫不像之前一樣看著看著就看不下去了。
嗯?朱允炆心中疑惑,卻也開始翻起手裡的書。
朱至可不是單純隻寫字,而是乾脆弄上圖案,加以故事,就為讓朱允熥能看得進去。
讀進去了書,就不怕學不到,記不住。
朱允炆一看,不用說,自然也是入了迷,一本書看完竟然有一種意猶未儘的感覺。
“姐姐,姐姐還有嗎?我還想看。”沒等朱允炆問起朱至,朱允熥難得的竟然跟朱至討書看。
“在編在編。你要是覺得不儘興,多看幾回。”朱至給朱允熥出主意,朱允熥卻是將視線落在朱允炆手上,“我那一本跟二哥那本有多少差彆?”
朱至埋頭正寫著字,聞言答道:“挺大差彆的。你二哥跟你不一樣。”
“那我能看得懂嗎?”朱允熥不確定的問。朱至沒能忍住抬頭與之對視,“能不能看懂你問我?”
啊,好像確實不應該問朱至,他讀書寫字,他能不能看得懂該問的是自己才對。
朱允熥毫不遲疑的拋棄朱至,走到朱允炆身邊討好的衝朱允炆道:“二哥,我們換一換?”
未必沒有這個打算的朱允炆卻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抱著懷裡的書瞅著朱允熥問:“不想換,我想多看一回。”
“彆啊二哥,都看過了還有什麼好看的。咱們換換,姐姐寫得可有意思了。”朱允熥費儘心思想說服朱允炆,然而朱允炆搖頭道:“你的應該相對簡單。”
朱允熥!!雖然理是那麼一個理,朱允炆就不含蓄點嗎?
“簡單得我都不怎麼想看。”朱允炆似乎怕朱允熥不理解,特意補充上。
簡單得我都不怎麼想看,簡直就是暴擊。朱允熥在這一刻真開始懷疑起自己了,他跟哥姐們一比,是不是太差勁了,以至於他們都不想帶他一起玩耍?
“換,我是不想換的,你要是非想看我手中這一本不可,倒是可以談談條件。”在朱允熥幾乎絕望的時候,朱允炆透露出那麼一丁點可以商量的意思,朱允熥立刻欣喜若狂,“談啊談啊,二哥有什麼條件?”
迫切得好像是自己占了大便宜的語氣,也是沒有誰了。
“大哥前些日子送你的一塊墨玉。”朱允炆怕是早就惦記上這塊玉了,如今“勉為其難”的要跟朱允熥交易。
“你不是也有一塊嗎?”朱允熥可記得他們兄弟二人的禮,一向都是人手一份,畢竟朱雄英可不是偏心的那個。
“是啊,所以我想好事成雙。換不換?”朱允炆並不否認這一事實,但是他不嫌玉多啊。
朱允熥幾乎沒有猶豫的接過話道:“換。”
哎呀,可真是容易。
“拿來。”朱允熥答應得爽快,不忘衝朱允炆伸手。
朱允炆麵對朱允熥應得太過爽快,不禁生出一種自己吃大虧的感覺。
不對啊,他怎麼會吃大虧。
朱至編的教材就算是為朱允炆量身定作的,並不代表後續不會印刷出來讓朱允熥看,不過是朱允炆拿了雞毛當令箭,提早哄哄朱允熥罷了,要是換個有腦子的人,絕不可能答應這樣的交易。
以至於就算朱允熥答應得如此爽快,也讓朱允炆有一種不太確定的感覺,莫不是朱允熥想耍無賴?
“我都答應了,二哥你莫不是想反悔??”朱允熥伸了半天的手,愣是沒等到朱允炆交手,這可把朱允熥急得不行了,莫不是朱允炆打算反悔?
“你先把墨玉拿來。”朱允炆本著安全起見,須得親手握著墨玉才能把書本交出去。
“你信不過我嗎?”朱允熥如何也沒有想到兄弟那麼多年,朱允炆竟然不相信他,他是那騙人的人嗎?
“交易還是立刻完成的好。”自以為占大便宜的朱允炆是擔心朱允熥之後反悔好吧。
所以,東西拿到手,無論如何,朱允熥沒有反悔的餘地。
朱允熥呲咧嘴,可是一看朱允炆那完全沒有要跟他商量商量的意思,隻好吩咐一旁的人道:“去,把大哥送我的那塊墨玉拿過來。”
伺候在朱允熥身邊的小內侍幾乎本能的看向朱至,朱至聽著兩個弟弟的話,得說,朱允熥是真不用腦子。
當然,朱允炆也挺黑的。
一個內侍都明白的道理,朱至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筆交易的不對待,但那又怎麼樣,這是朱允熥樂意的。
內侍看過來的眼神,朱至回望過去,嚇得小內侍不敢再有所遲疑,立刻退去。
“二哥你也看見了,我都讓人去拿了,總不會騙你的,書給我。”朱允熥是個急性子,迫不急待便要從朱允炆手裡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彆急。書在這裡不會跑。”可是饒是如此,朱允炆依然本著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原則。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如何也想不到自家二哥這麼難說話,太過分了。
“去,讓小果子快點。”朱允熥再急,卻是不能上手硬搶的。沒辦法,唯有讓人去催,快一些,快一些。
朱允炆握著書,這時候似乎才想起來朱至在一旁,隻不過朱允炆打量朱至的時候,朱至已經埋頭寫起教材來了。
等小內侍拿著那塊巴掌大的墨玉回來,一手交玉,一手交書,這個交易就算是達成共識。
朱允熥抱著朱允炆給的教材,縮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而朱允炆拿著墨玉在手,那叫一個愛不釋手。
這事,朱至事後跟朱雄英說起,朱雄英倒是一愣,朱至笑笑問:“沒想到吧,咱們不喜於讀書的弟弟,竟然用你送他一塊珍貴的墨玉換一本書,還是我寫的書。”
朱雄英點點頭如實道:“確實挺讓人意外的。”
“咱們允熥這腦子,實在堪憂。”朱至末了給句總結。
“珍貴與否也該看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朱雄英反而接過話,看這態度是不覺得朱允熥傻?
朱至一想也對,“要是讓我換,頂多三文錢。”
這回叫朱雄英不得不說道說道她了,“你辛苦半個晚上寫出來的東西就值三文錢?”
不料朱至點點頭,“對啊。不過重點不是我可以依樣畫葫蘆?”
啊!也對,朱至不是那願意被人掐住脖子的人,想算計她,須得拿些有份量的東西來。
“說來,舒笙這些年事情研究得怎麼樣?”朱雄英決定不再討論弟弟們,一件事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子,朱允熥縱然不算太聰明,但整體上來說還是挺不錯。至於朱允炆的算計,無妨。
比起家裡的那點小事,難道不是這關乎民生的大事更重要?
舒笙是誰,一個科考中不寫四書五經,隻寫農業耕種的人。
鳳陽當了三年的縣令後,這一位到應天述職就跟朱至提起糧種的重要性,尤其指出其實糧種可以培育,或許他們可以培養出讓糧食增產的糧種。
作為一個真正見識過糧種培育的朱至,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可行性,不二話,官,舒笙可以不去當,他就專門研究糧種的事,不管花費多少年,隻要能培養出增產的糧種,他就是有大功於國家。
“我偶然聽百川提起,齊家村春種的稻穀竟然可以收了。”朱雄英是聽說了這麼一件事,也是想從朱至這裡得到肯定的回答。
朱至被問起這事,眼睛亮閃閃的道:“是,以前是春耕秋收,哥哥知道嗎,這才六月,咱們可以再種一季,就算按以前同樣的收成,咱們也多了一倍的糧。”
聽到這話,彆說朱至了,就是朱雄英也激動無比,不確定的問:“可以再種一季?這,不會是玩笑吧?”
“舒笙說的啊,這不是在試嗎?就等著收成之後的再種,若是可行,明年就可以在大明朝內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