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是守不住規矩,將來無人庇護你們。可莫要怪我。”信國公必須有言在先,誰不把朱至說的話當回事,將來莫要求朱至庇護。畢竟朱至早就已經有言在先,縱然是拒絕,他們這些人又能如何?信國公相信,朱至說的出做得到。
眼看親爹好像看不到他們的窘迫,湯家的一乾兒子們,識趣的把嘴閉上。
信國公也不管他們了,已經三令五申,話說得足夠清楚了,要是他們還當做聽不見,那就莫要怪旁人。
“吃飯吧。”信國公達到了目的,完全不打算再看兒子們一個個心不甘情不願的臉,吃飯吃飯,吃完了各回各家。
朱至十分同意,吃完了飯沒什麼彆的事兒,她正好可以帶湯顯回公主府。就昨天晚上發現好幾件事,今天得趕緊去做。
食不言,寢不語。飯吃得一家子還算是滿意。吃完了飯,信國公便讓朱至和湯顯收拾收拾,回公主府。
“是。”朱至怎麼可能推辭,樂嗬嗬的讓人收拾收拾,準備離府。
夫妻二人各忙各的,湯顯並沒有不舍,畢竟這個地方沒有太多讓他依戀的東西,隻是在拜彆信國公夫婦時有些哽咽。
“公主是個好人,往後要和公主好好的過日子。”信國公年紀已經大了,也護不了孫兒多少年,便隻有這樣叮囑孫兒,“人都是一樣的,都喜歡踩低捧高。如今你已經站在高位上,將來的日子,你得自己過好了。”
顯然信國公也怕湯顯突然被人簇擁其中,未必不會失了心智,因而隻能這樣的叮囑湯顯,千萬千萬不要丟了本心。
“祖父教導,孫兒銘記在心。”湯顯再一次拜謝信國公這麼多年的教導和庇護
。
相比之下,信國公夫人隻叮囑湯顯定要好好愛護朱至,不管朱至在外麵怎麼樣,回了家,他們就是夫妻,夫妻之間自該包容,慢慢的磨合。
“彆的不說,隻看著公主那張臉,受多大的委屈都能忍得下。”信國公如是接過道了這句。
信國公夫人沒能忍住的掐了信國公一把,信國公追問:“難道不是這個道理?”
要是說一個不字,信國公夫人也是說不出來的,大家都是夫妻,誰跟誰不了解呢?
“看吧,咱們家都是一樣的人,就彆對孩子提出那麼高的要求,不好。”信國公一看信國公夫人說不上話,立刻拍板。
信國公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信國公這時候拉過湯顯叮囑道:“咱們家的希望將來都在你和公主身上,彆管你大伯還是你爹,他們有什麼事兒求你,你辦不著就如實的說辦不了,他們要是非要找到公主的頭上,你也彆管。咱們這位公主連那些個調皮搗蛋,皇上頭疼的王爺都管得住,就我們家這些人,不會是公主的對手。”
湯顯不由的抹了一把冷汗問:“祖父不是希望公主可以庇護我們家嗎?”
“庇護不代表事無大小,樣樣都管。這人情啊用的越多就越少。”信國公想著孫兒畢竟還年輕,好些事都不一定懂,那有什麼辦法呢?隻能細心教導。
“湯家,他們以後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我活著的時候都不多管,更彆說死了之後了,隻要咱們湯家有一脈尚存,足以。”信國公可不是要求甚高的人,覺得他們家娶到朱至,從今往後就可以跟大明江山共存。
就是大明江山,誰也不敢保證,最後能撐到什麼時候,更何況湯家。
“咱們家隻要不是到生死關頭,公主對他們做的那些事,要管或者不管,都在公主。”信國公生怕孫兒過於單純,將來可能會被長輩們哄得團團轉,趕緊補上一句。
“你就少管外頭的事。就記住我的話,他們有求於公主,需要公主出麵的事兒,就讓他們自己求去。”信國公必須要把孫子和其他人隔開,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道:“你可得記住,彆做那觸犯國法的事,否則依公主的性子未必不會大義滅親。”
這不是有沒有可能,是一定會。朱至就是個眼裡不容沙子的人,看看之前尚公主的駙馬那都還能撈個閒職,結果朱至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其中的理由聽著人無可反駁,也讓信國公對朱至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怪不得朱至能讓那些王爺心服口服呢,就朱至這樣正直的性子,誰敢在她麵前耍花槍。
吐了一口氣,信國公覺得還是得讓孫子好好的照顧好自己,重點也是約束好自己。
“祖父放心,我會的。”湯顯未必有多少本事,但要說謹言慎行,不給朱至,也不給湯家惹麻煩,這一點他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國公爺。”外頭走來一個神色慌張的人,看到湯顯的時候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什麼事?”雖然信國公也看到了,但並不妨礙信國公詢問。
來人麵露難色,卻莫可奈何的道:“二公子被絆得鼻青臉腫。”
信國公一聽微微一愣,隨口就道:“自己走路不看路,絆了就絆了,有什麼好說的?”
這回那位又看了湯顯好幾眼,這才如實稟告,“二公子指控是郡主將他絆倒,公主承認了。”
得!這回信國公不吱聲了。
“二夫人哭鬨不休,直說公主欺負人。”有人鬨事才是事情的關鍵,要不是有人鬨騰不休,誰會為這點事鬨到信國公的麵前。
其實湯顯馬上想起了今早出門前朱至跟他說的話,昨天晚上企圖絆倒他的人。是湯昱?
朱至捉了一個人贓並獲了嗎?
“公主怎麼說的?”信國公還是相信朱至
的,那不是一個隨便挑事的人,其中肯定有原因。
“公主說,昨天二公子怎麼對的三公子,他今天就怎麼還給二公子。不服氣想鬨騰的直管鬨,公主會奉陪到底。”想到方才看到的場麵,來人也是始料未及。
看朱至那架勢,二夫人要是非要讓朱至給她一個交代,朱至也不是不能給。但這以後還怎麼相處?
信國公聽著眉頭跳跳,隨之答道:“事情到這兒不是圓滿解決了嗎?難不成老二家的還想繼續鬨?”
朱至既然敢出手,自然確信能夠鎮得住人。
區區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尋常婦人,怎麼可能是朱至的對手。心疼兒子的時候哭啊鬨的實屬人之常情。可是,一旦靜下心來,尤其在朱至放話之後,這人要是再敢跟朱至過不去,那就真是拿了雞蛋碰石頭。
“二夫人倒是沒再鬨。隻是這事國公爺不管管嗎?”想想朱至的態度是不是有些過於囂張,這也太不把湯家人放在眼裡了吧。
“我為什麼要管他們?敢招惹公主就該料到會有什麼後果。小輩的事本來小輩們解決就是,偏偏當長輩的還要摻和,這不是自討苦吃?”信國公才不會去摻合這些事呢,朱至並不是隨便欺負人的人,因此,能讓她出手教訓的人絕對是自找的。
這事真要是論起來,也算是他這個當長輩的管家不嚴。他哪來的臉到朱至的跟前讓朱至收斂著點?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連太上皇也對咱們這位公主莫可奈何。我們湯家倒是自視甚高,以為比得上太上皇不成?公主的脾氣那是皇家養出來的,早在娶公主之前那也是有言在先的。在朱家的時候公主就沒受過氣,到了我們家也斷不可能受氣。”忍氣吞聲從來不存在於朱至的字典裡,信國公那是相當清楚。
方才在吃飯的時候,朱至已然表露得清清楚楚,誰要是再不當回事,以為能在朱至麵前擺譜,才是真正的蠢貨。
對於蠢貨們,信國公的態度也很明確,他才不會為了蠢貨把自己積攢多年的情分用上。
既然信國公都這麼說了,顯然完全不在意湯二夫人什麼樣的心情,下人們也就明白了主家的意思,自然不會再敢說朱至的半句不是。
“公主這是幫你出氣呢。為了昨晚的事兒。”信國公是聰明人,也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湯顯牽朱至進府的時候,湯顯差點摔倒了。虧得朱至眼明手快,這才把人扶住了,讓湯顯幸免於丟臉。
當時信國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隻是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啊沒想到,朱至就這麼一晚上竟然查得一清二楚了。而且有仇還是立刻報。
信國公想著朱家從上到下的人,最終很肯定一點,朱至像的是朱元璋。怪不得朱元璋寵朱至跟寵什麼似的。
湯顯麵上有些訕訕,畢竟昨天發生的事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他沒當回事的事,沒想到朱至已經報起仇來了。
“出門的時候公主提了一嘴,我還以為她就是說說。”彆說信國公詫異,就算是湯顯亦然。
“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咱們這位公主的性子了。眼裡不揉沙子。”信國公也是想提醒孫兒,千萬千萬不要不長眼的惹朱至不高興。湯顯思來想去,怎麼都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惹朱至生氣的機會。
“祖父說的是。”湯顯認可的點點頭。
信國公想了想,終還是揮手催促道:“走吧,走吧,你們趕緊走吧,再讓你們留下來,還不知道又有哪個蠢貨惹了公主不高興。咱們家的人雖然蠢,自己心裡有數就好,莫讓旁人知道的太多。”
尤其這一位還是大明的公主。
湯顯默默在心裡補上了信國公沒有說出口的話。
不過朱至讓人去收拾東西,他收拾好了到信國公夫妻麵前拜彆,如今也算是差不多了,
也該找朱至彙合了。
旁邊的信國公夫人也一道催促讓湯顯走吧。
湯顯就這麼讓人將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幾乎一樣不剩的打包跟著朱至走了。
等朱至看到湯顯就那麼兩箱東西,眨了眨眼睛詢問:“其實如果不是舍不得,可以都不帶。”
湯顯自知朱至什麼意思,麵帶笑容的回道:“都是一些喜歡的東西。”
既然是喜歡的,那肯定是都要帶上。朱至也就不再說話,讓人將湯顯的東西搬走。
昨天雖然嫁妝送了一些來到信國公府上,不過大部分還是留在朱至的公主府裡。
正好朱至的東西也都沒有拆箱,既然朱至準備回公主府,也不過是讓人把東西搬走而已。
作為信國公世子的湯家長子湯鼎夫婦,旁人都能不送,可是他們卻聰明的幫著朱至整理東西,更是讓人幫忙抬到公主府去。再傻的人也得聽爹的話,按爹的意思辦事兒。湯世子最大的優點就是聽信國公的安排。
信國公既然說了朱至嫁進他們家,不管嫁的是誰,最終得利的都會是湯家。作為信國公世子,自然對朱至客客氣氣的,萬萬不能壞了兩家的交情。
兩人目送著朱至的車架漸行漸遠,湯大夫人才回頭同自家夫婿道:“安和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這是自然。想她幾歲開始上戰場?在此之前更同太子出入民間,天下的商人幾乎都對她推崇無比,尋常的百姓也念著她扶持之恩,她與太子,皆得天下人心。更彆說往這北邊一走,收拾了多少將下,戰場之上早有她的一席之地。太上皇都已經準備好讓她接咱爹的班了。更何況咱們現在的陛下。”湯鼎對有些事那是相當的有數,所以也就拿了朱至和朱雄英一樣對待。
“是咱們的兒子沒福氣,否則要是能得這樣一位佳婦,何愁咱們家不更上一層樓。”湯大夫人無不惋惜的長歎。
湯鼎搖頭道:“咱們家這樣就挺好了,要是再上一層樓。那就成禍事了。再者,這樣的兒媳,你果真想要?”
算是相互自知的夫妻,麵對朱至這樣強勢的兒媳婦,當真湯大夫人能一直忍著。
“有得有失的道理我懂。剛才老二家的臉色難看成什麼樣子,你可看見了?你也該管管老二。”湯大夫人想了想,朱至剛剛絲毫沒有要給誰人留麵子的態度,可又想事情都是因湯昱而起,要不是他跟湯顯鬨騰,朱至也不會以牙還牙。
偏偏當長輩的還要摻合進去,果真是半點腦子都沒有嗎?
“女人家的事你該比我更清楚才是,這是我能勸的,這兩位都已經是怨偶了,我再勸下去,還能讓他們和好如初嗎?”湯鼎對於弟弟的事兒,其實不太樂意管。
勸來勸去都勸了多少年了,但凡要是有用,何至於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為了公主。”湯大夫人道出之所以想讓丈夫出麵的原因,還不是希望能在朱至那裡留下好印象。
湯鼎揚手道:“一個能在外頭算計他國相爭,還能平息內亂,震懾百官的公主,難不成我們湯家這點事兒她會不知道?
“她能在新婚第一天出手,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也沒給老二家的臉麵,足以證明很多事情她都有數。
“老二家彆管是想擺架子或者是占便宜,都不成。咱們也彆多管那夫妻的事兒了,隻要將咱們本分的事做好就是。”
何所謂本分,不過是該幫忙的時候幫忙,該保持距離的時候保持距離。
湯大夫人一想也是那麼個道理,幫彆人操那麼多心乾什麼呢。
一行回到公主府的朱至和湯顯,朱至跟湯顯輕聲道:“公主府建成以來,我就來過一次,大概知道我們住哪裡。公主府挺大的,你想轉的時候可以四下轉轉。今天先告訴我給你房間做出琉璃天窗的人
在哪兒。”
能夠忍住一晚上沒有行動,今天一天不問的朱至已然很不容易,眼下立刻就跟湯顯要人。
“人不是我的,我也是在外頭找人幫我做的。我可以告訴公主。”湯顯沒有想到朱至剛下車竟然就著急忙慌的追問此事,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趕緊告訴朱至是在哪讓人做的。
朱至這就準備出門,福溪額頭青筋跳了跳,朱至回頭道:“你在家熟悉府裡,我去去就回。想吃什麼告訴他們,府裡要是沒有就讓人告訴我,我等你帶回來。”
湯顯???忽然有一種自己是在家等著郎君歸來的小媳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