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懇請(1 / 2)

這回,開口的刺兒頭被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這臉是有些不知往哪兒擱。

好在脫脫於此時接過話道:“沈大人勿怪,都是我們沒管好。怎麼著,說好的,想來大明的就來,不想來的就跟我回去,你是想跟我回去?”

那肯定是不想的,否則何必著急第一個毛遂自薦。

“沒有的事,我就是嘴欠說說話,沒有其他意思,我配合,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配合,保證不會再多嘴多舌,成了吧?”刺兒頭討好的衝人一笑,顯然希望自家的首領可以原諒他這一回,他保證以後一定乖乖聽話。

“公主您看?”脫脫沒有忘記說話做主的人是何人,朱至縱然不發一言的站在那兒,沈彬那也得乖乖的聽朱至的話。

朱至的視線落在沈彬身上,“我既然將事情交由沈知府來辦,由沈知府做主。”

要有人問沈彬和朱至合作那麼多年最高興的是什麼,莫過於朱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其次便是,朱至從來都會為他撐場子,絕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原因而當眾落他的臉,讓他失了威嚴。

這也是為什麼他以商人出身,在朱元璋這個皇帝,甚至整個大明都普遍看不起商人的情況下,能迅速在短短幾年時間,得了朱元璋破例許他參加科舉,而且讓他當官,從一個小縣令成為北平知府的原因。

脫脫是想讓朱至出麵的,畢竟做主的人明明就是朱至,可是朱至卻告訴他,這件事她已經交代給沈彬,就由沈彬說了算。

這一刻,脫脫麵上的表情一僵。

可是,朱至認真的同他對視,“有什麼問題?”

明明是再溫和不過的問話。卻無端讓脫脫從中品出朱至對沈彬的維護。

“沒有,怎麼會有問題呢?但不知沈知府能否容他一回?”此時的脫脫莫可奈何的轉過頭問起沈彬,沈彬一開始板著臉,如今麵對脫脫轉頭問來,依然不見半分柔和,隻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都聽見了?”脫脫衝著一乾人喊上那麼一句,好讓他們都聽進去了,萬萬不能胡來。

“不敢,不敢!”紛紛表態,他們絕對絕對的不敢。

沈彬也就繼續道:“那就排好隊,一隊一隊的來。”

其實就沈彬從知府衙門裡帶出來的人就有五六個,再加上楊榮,朱允炆,這就八個了,沈彬親自出馬,同時拉上剛剛想嚇唬他的熊孩子,這就分成六隊一道登記造冊。

朱至見此與一旁的徐輝祖道:“讓軍中識字的人都出來幫忙,用最快的速度登記造冊。”

徐輝祖不敢有所怠慢,立刻去傳信,很快便弄到了近百人來。

就這樣,朱至依然覺得不夠,讓萬河去城裡找人,順便把桌子椅子,紙筆墨硯都一道帶來。

如此,就在北平城門下,浩浩蕩蕩的登記造冊,也叫人看得頗是稱奇。

當然,也有人對此表示異議,怎麼能讓北元的人進他們城裡乾活呢?萬一要是他們不懷好心,那可如何是好。

再不懷好心,那得他們呆在一塊才能發揮吧。

偌大的北平城,做事的地方多了去了,人進了城,打散安排做工,再加上大家夥們都盯著點,若是北元有所異動及時上報,難道北元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翻出什麼浪來?那咱們大明的人是不是更應該好好反省反省?

對此,聽著的人也不得不連連稱是。對啊,北元的人進城那就是在城裡,想要使手段能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大明的人不是比北元人更多?想看住這些北元人哪是什麼難事?

因此,等一應人數登記造冊完畢,沈彬更是讓脫脫核對,再簽字畫押,脫脫!!!

算了算了,想跟朱至喊上一句,請朱至攔一攔的人,想起剛剛朱至那副諸事交給沈彬處理的態度,果斷決定配合沈彬了。尋上朱至不過是再受一回辱,何必呢。

想清楚的人,乖乖的表示配合。

人嘛,都在這兒,大家對上號,相互確定好,其實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大明要把人收下,接下來要是他們在大明出了什麼差錯,也能跟大明好好算算賬。

脫脫不斷說服自己,權衡利弊之後做出什麼的選擇,自知曉。

乖乖與沈彬配合的簽字畫押,以確保人數送到他們大明的手裡就那麼多,來日大明也將會還以同樣的人數。

一係列操作完成,脫脫這才能到朱至的跟前,且與朱至譏笑道:“大明果然人才輩出。”

可惜,朱至隻當了這是誇獎道:“那是自然。”

脫脫不信朱至看不出他此時的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

“難不成大明強盛,願意為他們撐腰,他們卻連本分的事都辦不好?”似乎已然洞察脫脫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故而朱至先一步把話說出來,不意外收獲脫脫緊盯著她的眼神。

朱至昂起頭,高傲的道:“進了大明就得守大明的規矩,這話我沒有跟你說過?”

脫脫能說一個不字嗎?隻是被朱至壓得死死的也就罷了,竟然連朱至手下的一個小小知府也能拿了雞毛當令箭,把他壓製得死死的,這就讓脫脫十分不痛快。

不痛快的脫脫就想在朱至這兒找回點場子,卻是忘了,認真說來,難道不是沈彬仗著朱至的勢才能讓他就算心裡不樂意,也隻能乖乖配合?

故而所謂的告狀,朱至能站在他這一邊?

瞧,這不就被朱至狠狠打臉了?

朱至答完,且瞅著脫脫,也是在等著他的下文。

“公主提醒得是,進了大明,是得守大明的規矩。人,我都給公主送到了,一萬人,再過幾日,我會再送一批。”脫脫既然占不得半分便宜,豈能不見好就收,也是為存保留自己的顏麵,彆讓自己太丟臉了。

“名冊彆忘了。”朱至今天念在脫脫第一回乾送人的事,凡事沒有準備,也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故而願意放他一馬,也讓大明內的人配合他把事情做好。再有下一回,她可就不樂意了。

脫脫想了想這一天忙活下來就為了這一萬人登記造冊,他再送人,得他自己弄,隻覺得十分頭痛。

不怎麼樂意的脫脫試探問:“公主,這事能不能改一改?我確實不習慣做名冊的事,讓我手底下的人準備,那不是要他們的老命?他們也辦不好這事。大明收人肯定得驗,既如此,不如大明來造冊,我們配合。”

迎視朱至那狐疑的眼神,無一不是在說,你莫不是在說笑?

啊,說笑是不曾的,怎麼說脫脫也是正經做事的人。

天元帝,不,應該說是平順王被捉,各大部落各自為主,如何安頓自己族人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對,平順王有自己的人馬,可那也架不住這些人馬管不到脫脫頭上,真就是脫脫自己想怎麼安排人就怎麼安排人。

可以有效節省自己的時間,更能讓大明明白他是一心配合,有什麼不可以?

“公主以為如何?畢竟我們原本就是為配合你們大明才不得不做這樣的事,現在乾脆把事情都交由你們來做,你們想如何就如何,不好嗎?”脫脫反正早就想好,他不樂意費那個勁,手裡也是實在沒有那麼多人可用,乾脆把事情交給朱至來辦,他覺得挺好的。

“你可想好了。”朱至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人是有多少,這一位是不怕朱至減了人數。

“與公主合作,公主是說話算數的人,我何必懷疑公主。我隻要北元太平,我的族人都能吃飽穿暖,誰能幫我做到這一點,我就願意幫誰。這是早年我同公主說過的話,公主不會忘記了吧。”脫脫將從前已然說過的話與朱至道來。他們之所以能達成合作,不就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如今也是一樣的。

朱至發覺,自己還真是小看脫脫了啊,這一位可比她以為的都要聰明。

“首領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要是再拒絕,那就是我不樂意和你合作了。”朱至知道脫脫那未儘之言是什麼。

脫脫被朱至說破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道:“畢竟咱們能合作,促成如今的一番局麵也是極不容易,公主絕舍不得葬送了。”

此言不虛,朱至重重點頭道:“那你隻管讓你的族人來,想到大明找活乾的,讓他們自行前來,就彆再像這回這麼一口氣領來那麼多的人。大明收了你多少人,都會記錄在案。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就是我對同樣希望邊境安寧,百姓安樂太平的人願意許下的承諾。”

脫脫拍掌喜不自勝的道:“公主就是爽快,一如既往。”

顯然和朱至合作,脫脫是痛快多於痛苦,故而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朱至磨合。

朱至這時候與脫脫湊近道:“首領急於將族中的老幼婦孺送出,這是有何打算?可有需要我助之一臂之力的地方?”

原本哈哈大笑的人,驟然警惕的望向朱至,眼中儘是防備。

朱至拍拍脫脫的肩道:“七部,其中兩部是元主的直屬部隊,也是北元最強悍的騎兵,我這長驅直入,殺了他們大部精銳,剩下的這些人,其實不怎麼能與你部族中的騎兵抗衡。可是,也得防著剩下的四部聯手。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你的人再厲害,不好以少打多。”

由衷的建議,何嘗不是希望脫脫三思。

“而且,你這麼把人第一時間送進大明,未必不會讓人覺得,你與我之間早有合作。”朱至更得提醒這一句,隻為讓脫脫慎重再三。

“難道與公主有合作的隻有我一人而已。”然而,這一刻的脫脫也不想裝了,裝什麼裝,大家都不是什麼純潔的小白兔,誰和誰不是各有各的盤算,隻為等一個機會一舉達到目的。

“那倒是。”朱至坦然承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從來不是朱至的風格,為此,朱至肯定不隻跟一個脫脫合作。

脫脫隨口一問,如何也是沒有料到朱至竟然真承認了,張了張嘴,脫脫其實更想問的是,那個和朱至合作的人究竟是誰。

最終脫脫還是咽了回去,如果朱至是一個藏不住話的人,他會選擇和朱至合作嗎?

到如今都算如願以償的脫脫明白,他達到自己的目的足矣,至於朱至和誰再有合作,隻要不曾損及於他,他不應該多問。

“公主還記得我們之前達成合作時定過的規矩。隻要北元不與大明開戰,大明絕不插手北元的內務。”脫脫不問,可是也得從朱至嘴裡得一句準話,一句承諾。

“首領大可放心,我會言而有信。”朱至保證。她這會兒要是會插手管北元的內務事才怪。

脫脫得了朱至爽快的答應,絲毫沒有要反悔的意思,已然放心利落的同朱至告辭。

“北元,失去元主,自此他們該如何爭呢?”楊榮緩緩行來,對於朱至和脫脫兩人私下嘀咕半天,氣氛吧,看起來是不錯,那也僅僅是看起來而已。楊榮不傻,已然猜到接下來的北元怕是要有不少熱鬨了。

朱允炆跟在楊榮的身邊道:“可是平順王還在。”

對啊,平順王可還活著,哪怕人是在大明不假。

“一個俘虜,早已成為棄子,大明容他活著,他該感謝。北元各部本就各有各的盤算,平順王都不一定能讓他們全都聽令,更何況如今的平順王已經成為大明的階下囚,更不會有誰當他是一回事。”楊榮將北元的情況與朱允炆道來,好讓朱允炆知道,北元不是大明。

在大明,誰要是敢不把朱元璋當回事,那是要掉腦袋的。

啊,不對,現在是泰定帝了啊!

泰定帝可是他們的新君。比起相對殘暴狠辣的朱元璋,楊榮對泰定帝充滿期待。

“那姐姐為什麼還要孤軍深入,生擒平順王回明?”朱允炆覺得平順王既是一顆棋子而已,何必多費心思,叫朱至以身犯險。

楊榮望向朱至,朱至正跟脫脫揮手相送。

“自然是因為擒了一個平順王對我們有利。二皇子,公主深謀遠慮,非我等能懂。您隻須看著,時間會向您證明,公主這樣的作為,對大明而言何其有利。”楊榮不是一味隻想說朱至的好話,而是事實擺在眼前,叫他不得不對朱至心生佩服。

朱允炆其實是想讓楊榮和他說說,到底朱至捉了一個沒有辦法號令整個北元的平順王,最大的用處是什麼。

但楊榮卻打起了啞謎,反而讓朱允炆耐心的等著,且讓時間來告訴朱允炆答案。

饒是朱允炆是真想讓楊榮現在就跟他說,卻見沈彬已然領著一個跟他年歲差不多大的孩子走了過去,朱至正在上下打量那麼一個孩子,朱允炆立刻衝了過去。

“姐姐。”朱允炆抱住朱至的胳膊,同時也打量起能引起朱至注意力的少年。

“是他吧?”朱至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旁人未必明白,沈彬已然笑著接話道:“正是。”

朱至笑出聲來,“看來當年沒能治好他。”

是的,依然頑皮的孩子啊,正是當初在西安時,那一個被朱至自人販子裡救出來卻執意不肯回家的孩童,沈家的孩子。

“他是你的侄子,叫什麼名來著?”朱至想起來這號人物了,也就補上一問,這一位叫什麼名字來著。

“沈常。”沈彬也沒有想到朱至能記得自家的侄子,也不知是福是禍。

不過,本來想找自家叔叔讓他趕緊帶自己去玩的人,突然也意識到什麼,“三叔,她就是在西安讓人不許救濟我,差點沒把我給餓死的那位郡主?”

“不許胡說。”沈彬很是無奈,自家的侄子養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依然口無遮攔,他也是極其無奈。

“公主恕罪。”沈彬趕緊向朱至賠罪,朱至揮揮手道:“你們終是沒舍得下狠手。”

是的啊,朱至確定以及肯定,眼前的沈常若是按她的意思嚴加管教,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所顧忌。

朱允炆好奇詢問,“下什麼狠手?”

朱至挑挑眉道:“我大抵猜了猜,這位沈小公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家裡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以至於叫他下定決心離家出走。離家就離家吧,他倒是好樣的,被人販子捉了去,被救出來後依然沒打算回沈家,可是又想賴進我們養濟院,我自是不能答應。養濟院收容的是無家可歸,無處安身的人,他是哪一樣都不符合。”

對此,朱允炆認同的道:“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