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碗沒回答,隻是沉默地乾著她的活。
她忙個不停,朱大田也就不說話了。
骨頭湯加了兩把帶來的糙米,之後快要差不多的時候把洗好的野菜放進去,就是極好的一頓吃食了。
吃完天色都亮了起來,張小碗疲憊地揉了揉眼,問神色也疲憊的朱大田,“大叔,咱們趕著回嗎?”
朱大田是要趕著回的,這麼多的肉,這麼熱的天氣,哪怕用鹽醃住了,時辰久了還是會壞的,但他見著張小碗好疲勞的樣子,話不知怎麼說不出口。
“回吧,大叔,”張小碗見朱大田的神色也是想回的,她站起身長呼了口氣,積攢了點力氣,把背簍背了起來,“我想在肉還新鮮著時賣出去,興許會賣個好價錢。”
“那就走吧,”見狀,朱大田也不再言語,隻是走了幾步,這個粗大漢反應過來,硬是讓張小碗把她背簍裡的肉放一大半到他簍中。
見張小碗不肯,他還急了,嚷嚷說道,“又不是要你的,大叔力氣大,多背點沒事,你背輕點也好走路,還能走得快點,到了村子口就全還你,多占你一點便宜大叔就不是人。”
他嚷得很大聲,就跟吵架一樣,張小碗哭笑不得。
朱大田也是個實在人,說是把張小碗多背點,其實就是把張小碗的大半都背上了。
而張小碗得以喘息,就算沒休息好,一路趕路又趕得急,但還是尚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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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得很快,夏日晚上星光好,第二晚他們隻睡了個半夜,就著星光又趕了半夜的路,天剛亮透了一點他們就快要走到村子口了。
去鎮裡的路很快也要到了,朱大田連連看了張小碗幾眼,像是有話要說,但又不好說一樣。
“叔,你要跟我說啥?”張小碗見狀,在朱大田的又一眼之後問。
“叔能跟你去賣不?”朱大田顯得不好意思極了,他後來得了活物去賣,賣得辛苦又沒得多少錢,才知第一次賣得那麼輕鬆完全是天上降下來的好事,虧得張家父女那麼大方幫他的忙。
“叔,一起去吧,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賣不賣得掉,但咱倆一起賣就是。”朱大田是個厚道人,這幾天路上教了她不少精細的獵術,他這麼幫著她,對他張小碗能幫一手,也願意幫一手。
到甘善鎮時,天色已經大亮。
經過鎮子那個大牌坊時,他們看到好些人在圍著圈在議論紛紛,朱大田還挺好奇地湊過去問了問,回來後告訴張小碗說那邊有兩個餓死的乞丐,說完後他搖了搖頭,語氣悲憫地說,“多可憐,這鎮子裡也沒幾個吃得飽飯的人,能在這裡討得了什麼食?還不由多走點道,去縣上看看。”
張小碗等到他就繼續抬腳,沒接朱大田的話。
她心中也許還有對任何不幸事物的悲憫,但起早貪黑的生活讓她麻木得隻顧得著眼前的,現在自家的好賴她都顧不好,哪來的本事去感歎彆人可憐。
所以,說的人說說罷了,聽的人也就聽聽罷了,她並無彆的感觸。
往鎮裡走時,張小碗注意到路過的幾個人臉上滿是喜氣,她在旁聽他們說著話,聽出來一件事,就是今天是鎮上大戶袁老爺的老父親七十大壽的壽辰。
張小碗猶豫了一下,停下腳步跟朱大田商量了一下,“大叔,我聽剛才兩個人說是袁老爺家的大老爺做壽,我們要不去看看?”
朱大田想都沒想就應了一聲“好”。
等到了這大戶家,張小碗專挑了後門去問人,那問到的人一聽是剛打下的野豬肉,讓他們等等,他回頭去問個信。
回過頭來,他帶了個管家樣的人過來,管家的說正好剛得了個信,縣裡要來個貴客,今天要多弄一個菜,這野豬肉要個幾十來斤,正好多做一道。
這要數,就夠他們其中一個人的量。
張小碗頓了一下,讓朱大田先賣了。
朱大田一聽連連推拒,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先賣你簍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