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親事之前(1 / 2)

張小碗的凶惡在村子裡算是有名了,無人敢招惹張家,但也有幾戶人家跟張家好了起來,朱大田家,還有村口的洪大叔他們家,都與張家關係不錯。

這一年,在朱大田的教授下,張小碗的獵技算得上不錯了,加之她練出了力氣,比一般男人竟然不差,待到下半年,她已經能獨自進山。

當然,這山她不敢進得再深,隻敢一步一步摸索著。

打獵的成果也並不大,大半年下來,也隻攢了一兩銀子。

這年她家的稻穀收了,可能育秧挑的穀種好,收的糧比往年要多了個幾十來斤,這讓張家一家人都喜上了一把。

這光景,可以讓他們好好熬過一個年頭了。

等到新的一年冬天過後,張小碗也有十一歲了,遠方的劉二郎自第一封信之後,再也沒有消息,時日一久,劉三娘就像多年前忘卻她這唯一的哥哥一樣忘卻了劉二郎,除了村裡人有時偶爾拿她當官的哥哥出來說說事,劉二郎這個在張家掀出的軒然大波已經沒有了什麼痕跡。

劉三娘也沒有一次跟張小碗說過那樁可以讓人麻雀變鳳凰的親事了,像是認命。

對此,張小碗依舊沉默,而她希望劉二郎不要再回來了,隻要努力,哪怕辛勞,這個破敗的家還是會一年一年好起來的,而不是讓劉三娘去期待那些劉二郎帶給她的霧中花,水中月。

有些東西,不是人想要,人就要得起的。

這新的一年,張小碗的獵技突飛猛進,而張小寶張小弟跟著張小妹一起喝了一段時間的羊奶,張小碗又一直注意他們的營養,兩個男孩的身高也抽高了起來,臉上也有了肉,尤其張小寶,張小碗給他打了幅弓箭,讓他跟著她一起進山。

一家慢慢變好,張阿福的身體也好了起來,田地裡的事他能做大半,劉三娘得以騰出時間忙和家裡的事和帶孩子,這讓張小碗得以有時間帶著張小寶往外裡跑,有時出去姐弟倆就能出去近半個月,有時回來能帶回半兩銀子,有時也隻有幾個銅板。

而在這一年裡,張小寶也變得越來越像他的大姐一樣沉默,但那種沉默裡透著一股堅決的力度,因著他身條抽高得比張小碗要高,他看起來像是個小大人了。

年底,張小妹也一歲半了,大姐,二哥,三哥叫得很清楚,這一年雖然張小碗經常好幾天不在家,可她還是跟張小碗相當的親,有時張小碗給她帶半塊糖回來,她能先讓張小碗吃了,然後才自己吃。

在這個家裡,張阿福是事先讓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吃飽了他才吃,張小碗是讓弟弟妹妹吃好了她才吃和剩下的,而小的們也像是知道大人們的心意,張小寶也成了一個會照顧弟弟妹妹的好哥哥,而小弟小妹也懂事得很,一個家在這年年底竟也有了點其樂融融的味道。

就當張小碗以為這個家會一年一年地好起來的時候,這年過後的開春,劉二郎竟然來了信,信裡說到了當年他提起的婚約,說他義兄已經答應,而訂親的信物一方玉佩已在他手裡,等到戰事過後他就帶回來交予劉三娘。

劉三娘是識得幾個字的,送信的官差幫她念完信,她顫抖著手拿著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把信仔細疊好,掩麵嚎啕太哭,像是哭儘甘來般。

而當天恰好在家,沒出外的張小碗卻全身都僵了。

官差走後,她跪在了劉三娘麵前,“這親事答應不得。”

劉三娘沒理會她,隻偏過身。

張小碗長跪不起,也不說話,隻是拿眼睛直直看著劉三娘。

“為何答應不得?你這是在逼我,你是在硬生生地逼你娘……”最終,劉三娘側過身,語氣尖銳,帶著哭音,手不停顫抖地指著外麵,“你有本事,走過的地方遠,你去瞧瞧,你去瞧瞧,這方圓幾百裡,誰有得你這樣的運氣?你知不知道,你嫁出去了,一輩子不愁穿不愁吃啊,我的苦命閨女,這輩子你就不會像娘這樣的苦了啊,彆說娘不心疼你,這麼好的婚事,你要是不答應,你要我怎麼疼你才是好!”

說著,又掩麵痛哭了起來,隻是這時的哭聲裡,沒有甘,全是苦。

張小碗的嘴裡也苦澀了起來,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儘力平緩地說,“那樣的人家,不是我們攀得起的,大戶人家自有大戶人家的規矩,哪會瞧得起我這農家過去的女兒?他們主家又是在京城,到時與家相隔萬裡,見你們一麵何其困難?我受了苦,家裡也沒個知道的,到時難了,沒個幫手,怕是不像現在在家的坎一樣好過。”

“難?再難又如何,”劉三娘抹著眼淚,連喘了好幾口氣,語氣堅決,“吃穿不愁就成,人自一生來活著就是個難事,隻要你餓不著冷不著就成。”

“在村裡,我也吃穿不愁,”聽著劉三娘還尚末被“天大的好事”砸昏的口氣,張小碗冷靜了起來,“一家人彼此扶持,日子總會好起來。”

如果張小碗是先前的那個張小碗,可能就把這當作人生中最大的大喜事了,可現在的張小碗有著現代成年人的思維,她知道門當戶對的重要,連在以愛情至上為主的現代,門當戶對都那麼重要,何況是在門第之見根深蒂固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