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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母子回來,小老虎趴在他娘肩頭,一路都沒有說話。

到了家中,張小碗把他放到床上時,小老虎深深地歎了口長氣,拉著張小碗的手指一根一根數著,數了好半會,似是狠了心,隨後咬了咬牙對張小碗說,“娘,以後我少吃點吧,你多吃一點。”

“為何?”儘管這時夜深得很,但這時的月亮已經爬上了中當空,姑且還算皎潔,屋內無需點燈也依稀看得出人的樣子,張小碗看著小兒的小臉笑了一下,拿過蒲扇給他扇風。

“這樣咱們的糙糧,就可以多吃些日頭了。”小老虎很有劃算地說。

“倒也無需如此,”張小碗微笑著輕聲地和他有商有量地說,“要是餓得狠了,沒有力氣,要是彆人來欺負咱了,你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小老虎一聽,愣住了。

良久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看著屋頂喃喃地說,“活著真難啊,娘。”

張小碗給他扇著風,伸出另一手遮了他的眼,依舊不緊不慢地溫和說道,“不難的,你還有娘呢,睡吧。”

小老虎“嗯”了一聲,慢慢地睡著了。

張小碗等他熟睡後,走到大門前,輕聲地打開了門,豎起耳朵聽了前院的那一陣慌亂的聲響,還有那哭鬨不休的動靜,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一直鬨了近一個時辰?

從她帶著小老虎著家時她就聽著那邊有動靜響起,一直到現在都消停,難不成是那懷著孕的小妾生了?

張小碗細想了一下先前見那小妾的肚子,再算算日子,看樣子倒是是要生了……

這關頭生孩子?那一大家子再添個小孩,怕是那汪大郎再有本事,在這關卡上怕也是吃緊得很。

但這關他們娘倆什麼事?想至此,張小碗失笑地搖了搖頭,也不再打算聽了,轉身關了門,回了小老虎那間透風的屋,躺在自己編製的竹椅上,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這世道不知什麼時候才好得起來呢,那些男人的功名利祿在老天爺都不給飯吃時,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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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那邊確實是出了大事,產婆子把男嬰的死屍抱出來後,汪韓氏一個軟腳就軟到了椅子裡,等回過一點神,撲過去狠狠抓打著那跪著鐘玉芸,哭喊著說,“你就是怨她,恨她,容不得她活著,你也等她生了再說啊。”

鐘玉芸哭得已經喘不過氣來了,被她這麼一打,瞬間暈了過去。

汪永昭鐵青著臉一揮手,讓江小山帶了產婆出去,“找個地方埋了。”

等江小山他們走了兩步,他深吸了口氣,轉過臉補了一句,“洞挖得深點。”

說完,待人出去後,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這時坐在椅子上,病了好長一段時間,因小妾生孩,這才坐在堂屋裡的汪觀琪撇過了頭,見著大兒子那鐵青的臉,他咳嗽了好幾聲,才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明日去後院一趟吧,把那孩兒接回來。”

汪永昭聽得這話抿了抿唇,並沒有答話。

這時汪韓氏跌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他實在厭煩得緊了,對那兩婆子說,“扶她們下去……”

這時產房裡伺候春姨娘的玲丫頭哭著跑了進來,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磕頭,“春姨娘身下都是血,止都止不住,老爺,夫人,大公子,這可怎麼辦啊?”

“大哥,我去請大夫。”這時,一旁站著的汪永昭的二弟,汪永安立馬說道。

“去吧。”汪永昭疲憊地揉了揉額頭。

家中的馬兒已全賣了換了糧回來,家人中現下隻有永安的腳程快些,也就他能趕快去鎮上把大夫請來。

但饒是汪永安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大夫帶來了,春姨娘還是在大夫到之前斷了氣,跟著她那沒睜得開眼睛的孩子去了。

第二天,汪永昭去弄了薄棺,把人下葬了,又囑咐了三弟去給這春姨娘家送二十斤糧過去,算是給個交待。

汪永昭的三弟汪永莊來取糧時,汪韓氏不給,對三兒子說道,“買她時是給了她家銀子的,是死是活都是我們家的事,還要拿糧給她家做甚?”

“娘,這是大哥的話。”汪永莊也實在厭煩了他這個沒法把日子過下去,還需他們把馬兒都賣了去換糧的娘,雖然說對親母不敬是大不孝,但他這娘這段日子來把日子是越過越壞了,連家中的老仆都嫌她們喝的粥多,要打發走,這要是說出去,叫他們怎麼見人?

他真是沒辦法給她個好臉色看著了。

汪永莊的臉色不好看,但汪韓氏不給就是不給,手裡緊緊拿著放糧房間的鑰匙,扭過頭不看他。

汪永莊隻得去找汪永昭,汪永昭去了汪韓氏那一趟,拿了鑰匙取了糧。

汪永莊帶著糧走後,昨夜一夜未睡,此時連頭發都沒梳的汪韓氏披頭散發地坐在堂屋裡哭著,“我活著還有個什麼勁,現在連親生的兒子都不聽我的話了,孫子也沒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汪永昭沒理會她,隻是坐去了他那間小書房,看著滿屋子擠得滿滿的書好半會,這才提腳準備出門。

剛踏出書房,照顧表妹的丫環小草就忙走過來朝他福了一福,“大公子,表小姐醒了,她想要見你得很……”

汪永昭看都沒看她一眼,從她身邊大步走開,往後門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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