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映入眼瞼之人正是那汪永昭。
張小碗的眼睛淡淡掃過他手中的水桶,朝他福了一福,“大公子。”
汪永昭“嗯”了一聲,見她堵住門口不退,他開口道,“孩子呢?”
這時匆忙套好衣裳的汪懷善已經跑了過來,衣帶都沒係,他跑到他娘身邊探出頭,便氣勢洶洶地朝人道,“你來乾嘛?”
汪永昭看他一眼,伸出了手。
汪懷善錯愣了一下。
“這錢不要?”汪永昭淡淡地道。
汪懷善這才了會,臉“攸”地一下燥紅了,隨即,他紅著臉氣憤地狠狠伸出了手板,朝向了汪永昭。
那汪永昭看了眼他的小紅臉,把錢放到他的手心,並不緊不慢地說,“可要數對了。”
小老虎一聽,頓時氣得快要從原地跳起來,“我會數數,不用你教!”
汪永昭聞言嘴角微翹了翹,這時他看向了張小碗,嘴角撫平,神情依舊一派冷漠,“可進得去了?”
張小碗根本沒看他一眼,看著小老虎臉的她低下了頭,退到了一邊,待炸紅著臉小老虎不情不願地帶著汪永昭往水井的方向走去後,她站在原地看著兩一大一小都很是□的背影,頓了頓,還是跟了過去。
她沒跟得太緊,還是留著幾步看著他們。
隻見汪永昭以非常利落有力的手法把打水的水桶一下子就落到了水底,然後他的手根本沒停,下一刻就把一桶水非常快速地提了上來。
小老虎怔怔地看著這個男人那充滿著力量的完美動作,一時看傻了眼,都忘了說話。
等汪永昭把兩隻水桶的水都打滿,他才算是回過了一點神,口吃著逞強說,“錢,錢給的那麼少,水打,打得那麼多!”
汪永昭瞥他一眼,並不說話。
待走到張小碗旁邊時,他停了腳步,淡淡地說,“早間晚間天氣涼時,讓他到前邊空地來,我教他劍術。”
說完,他一步就不帶停地提著水走了,留下小老虎看著他沉穩剛健的背影,氣得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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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入夜,小老虎把門關得緊緊的,不許張小碗出去。
張小碗根本就沒出去的打算,她熬了稀飯,溫言哄著他吃了飯。
小老虎吃得很是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地往外邊看。
張小碗沒說話,默默地注視著他,這次,她無法先替他做決定。
那樣一個跟他長得如此相像的男人,又是那麼高大體麵……
就算小老虎恨他,而也就是因為恨,說明了他對他的父親是有孺慕的,不管這是父子天性也好,還是男孩子需要一個成年男人敬仰也好,這時候張小碗都不想去阻止她的孩子去跟汪永昭接觸。
她或許教得了他道理,教得了他生存的技巧,但這是一個男人的世界,有的事,還需有一個男人教他。
而現在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
到吃完夕食,汪懷善也知他是欺騙不了自己與他娘的了,他看了看他娘,見他娘朝他笑,像是覷破了他的心思,但一點也沒有怪他的意思,他那板著的小臉才算是緩和了許多。
他爬上了樓梯,爬到牆頭,看向了離他們這邊不遠的空地上……
那個男人真的在舞劍,他在空中跳起翻躍的姿勢是那麼的讓人驚訝,小老虎趴在牆頭看著那男人練著劍,最後看得都入了迷,等天全黑了,那人走了,他才爬下了樓梯,蔫蔫地走到張小碗身邊,坐到她的膝蓋上依戀地抱著她的頭,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當天晚上睡覺時,小老虎拉著張小碗的手,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如此對張小碗開口道,“娘,你看著我睡了再走。”
張小碗低頭輕輕撫弄著他的頭發,溫言笑著說,“娘當然會看著你睡了才走。”
小老虎這才閉上了眼睛,就算如此,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這才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他又爬上了樓梯,見那人舞劍練功,這天早上他又看得入了迷,當張小碗把做好的朝食從灶房裡抬了出來後,他都沒有發覺。
張小碗也不叫他,她擺好了飯菜,小老虎看著外麵,她就坐在凳子上看著他,直到那人走了,小老虎下來了,她才重新臉帶著笑意,與小老虎與平時無異地說著話,聊著天。
哪怕小老虎不像平時那般專心,有些心不在焉,她也不計較,隻是有些有用的話她再多說兩遍,確定他記住了再轉彆的話說罷了。
如此三天,那人早間夕間都會出現在那片因本是菜地,但因菜活不下去而空了下來的土地上,這讓小老虎都忘了要出去找他的小兄弟們了,天天爬著樓梯看著他練著功舞著劍,每次待到看完了,他就在小院子裡這邊拿著根柴火棍像模像樣地照著腦海裡那人的抱歉舞著,但往往不得其法,有些動作饒是他看得仔細,記得仔細,卻還是做得不能連貫。
這天下午,太陽落了半個山,那個男人也快到那片空地上了,小老虎有些頹喪地走到了張小碗麵前,腳一下比一下重地踢著地上,如此蹋了好一會,他也沉默了好一會,隨後才開口說道,“娘,我想去學,那人好像要比胡師父還要厲害一點點。”
“那就去吧,”正在做針線活的張小碗隨意地點了點頭,“你帶上這兩塊餅,就說是你給他的師傅費。”
“可是當真?”小老虎萬萬沒料到他娘會如此回答,猛地抬起他的小腦袋,欣喜地看著他的娘,此時他的眼睛跳躍著一片似烈焰在燒的狂喜,讓他的整個人都明亮得就像耀眼的太陽。
而張小碗的態度還是像平時那樣溫和,隻是這時她臉上還有著更多的笑容,“哪有什麼不當真的?你就去吧。”